下一瞬,她手腕被握住,猛地扯開。
他用了極大的力氣,瘦得隻剩骨頭的手捏在手腕上,帶起一陣刺痛。
“你想幹什麼?”
或許是太久沒說過話,他聲音嘶啞得有些難聽,如破敗的風箱。
懷錦沒有掙紮,眉頭都沒動一下。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
明明是他自己從天上掉到她馬車前面的!
怎麼就是她想幹什麼了?
别以為他這副模樣她就不敢打他!
好吧,确實有點下不去手。
懷錦抿唇,索性移開目光,不再看他了。
看到他現在這副樣子就心煩,想打人。
容随思緒慢慢回籠。
他這時才注意到他在哪裡。
身下不再是硬得要死的木闆,而是軟乎乎的榻子。
睜眼看到的不是一望無際的樹木,也不是那些揮之不去的夢魇,而是精緻奢華的馬車。
他手裡握着的,不再是冰冷的武器,不是白骨,而是溫暖的皮膚。
像做夢一樣。
可掌心裡溫軟的觸感,提醒着他,這不是夢。
他真的出來了。
出來了啊……
容随眼底忽然彌漫起一股戾氣。
非但沒有松開握着她的手,還五指成爪,猛地朝她攻去。
懷錦眉心一跳,下意識就要還手。
可目光在觸及到他那消瘦蒼白的臉時,又生生摁了下來。
就這麼耽擱了一瞬,讓他給掐了個正着,脖頸落入他掌心裡。
容随沒注意到她那一瞬間的停頓,掐着她脖子的力道不斷收緊。
哪怕緻命點被掌握在别人手裡,懷錦也依然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她垂着眼,望進他滿是戾氣的眼裡。
“你要殺我。”
不是疑問句,隻是平靜而又冷淡的陳述着事實。
冷漠得好像要被他殺的人,不是她一樣。
容随也不知道為什麼,在她這樣冷淡的目光下,手上下意識松了松。
明明隻要再用力一點,就能擰斷她的脖子,可他卻怎麼也下不去手了。
覺察到他松了力道,懷錦也沒掙開,反而偏了下頭。
“不殺了?”
容随抿唇,眼底的戾氣沒有散開,反倒是更加濃郁了。
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麼下不去手,卻清楚他此時的狀态不對。
而這不對的來源,很明顯,是她。
容随眯着眼,仔細打量着她,意圖從她身上找到原因。
懷錦任由他打量。
似乎過去了很久,又似乎隻是一瞬。
打量完後,容随突然又有了動作。
也不知道是什麼刺激到了他,原本他已經放松了的力道,又驟然收緊,又快又狠,下手沒有一絲猶豫手軟。
懷錦能感覺到,他這次是真的要殺她。
不是剛醒過來下意識的動作,也不是腦子不清醒,被什麼情緒給控制。
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依然要殺她。
甚至比剛才還要更加堅定。
懷錦忽然扯了下唇角。
嘭——
嘩啦——
“姑娘?怎麼了?”
“不用管,趕你的車。”
“好吧。”
馬車裡,容随被懷錦摁在桌上,原本桌上的茶具碎了一地。
容随整個人被禁锢着,動彈不得,他眼底的戾氣越來越濃郁,還在頑強的掙紮着。
“放開!”
“你當我傻?”
放開了讓他繼續殺?
開什麼玩笑。
懷錦冷呵一聲,摁着他就是一頓揍。
下不去手?
哦,她拿被子把他臉給蒙住了。
隻要看不見他那張臉,她可太下得去手了。
媽的,一出來就搞事情,搞事情就算了,居然膽子大得敢殺她了?
簡直是要上天!
容随試着反抗過,可惜,在懷錦手底下,他毫無反抗之力,什麼功夫都發揮不出來,脆弱得就好像個布娃娃,隻能任由她揉圓搓扁。
容随郁促不已,隻覺得以往所學全都喂了狗。
好好揍了他一頓,出了口惡氣,懷錦才又把他給弄回了榻上。
容随還要掙紮,懷錦嫌他煩,索性直接把人給弄暈了。
這下,空氣又安靜了下來。
可懷錦看着他,還是越看越氣,想了想,摸了個麻袋出來,把他的頭給罩住,順便将人給綁住。
看不見他的臉,又确定他就算醒過來,也沒法再做什麼,懷錦這才順了氣。
等馬車抵達下一個城池,看見以這樣一副姿态被懷錦抱着出來的容随,阿鸢整個人都木了。
“姑娘……你這是……強搶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