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天忽然爆吼一聲,一腳踹翻了後排空着的課桌,木闆撞擊地面的聲音驚天動地。
他怒氣沖沖地沖了過來,臉色鐵青,雙拳緊握,像一頭被徹底惹怒的野獸。
金發少女的兩個黑衣随從其中一人立刻迎上前來,動作專業地朝柳月天的脖頸和手腕抓去,試圖将他制服在牆邊。
“滾!”
柳月天暴喝一聲,猛地提腿,一腳将那人連人帶門闆一起從後門踹飛了出去,門闆在巨響中崩落,那黑衣人直接在走廊裡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走廊外傳來一陣驚呼。
教室内,死寂更甚。
他怒氣未消,正一步步走向那個金發少女,眼裡隻剩下燃燒的怒火。
另一名黑衣男子見同伴被踢飛,尚未來得及反應,柳月天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逼近。
從我的角度,隻看到那名黑衣男子的背影微微一頓,仿佛被什麼無形之力貫穿了脊背。下一秒,他便抱腹彎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發出一聲沉悶的悶哼。
在他轟然倒下後,柳月天的身影再次出現,雖然比起黑衣男子他矮了半個頭,但此刻沒人敢忽視他那如刀鋒般銳利的雙眼。
“你是誰?”金發少女語氣不耐地看着他,眉頭輕蹙,語氣中滿是不屑。即便手下紛紛倒地,她依舊未露出半點驚慌,反而多了一份貴族式的傲慢。
柳月天沒有回答她,隻是冷冷地掃了她一眼,便來到我面前輕聲開口,語氣滿是溫柔,“你還好嗎?疼不疼?”
他的手緩緩伸向我受傷的臉頰,我輕輕地擋住了。
“我沒事。”我低聲說道。
“一會兒我帶你去醫務室。”他說話的聲音低柔,仿佛生怕驚擾我。
但下一秒,他轉身看向身後的金發少女,眼神猛然一變,如同驟然拔出的刀。
“我給你三秒鐘,向她謝罪。”他一字一頓,語氣冷厲得仿佛凝結了空氣。
從我這邊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看周圍學生一個個臉色發白的模樣,我幾乎可以想象他此刻的模樣是多麼可怕。
可即便面對如此憤怒的柳月天,那金發少女依舊神色從容,甚至勾起嘴角,眼神越過他,冷冷地投向我。
“謝罪?對這個碧池?”
“碧池”?雖然我不太清楚這個詞的具體含義,但從語氣和語境來看,絕對不是什麼好詞。
本王今天,好像一直在被這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輕視,真是久違了……已經很久沒有小老鼠敢用這種語氣對我說話了。
而這,反倒讓我覺得有點好笑。
與我不同,我那可愛下仆的情緒已經壓抑到了極限。
他揚起手臂,仿佛傾盡全身力氣,一記重重的巴掌朝着金發少女的臉揮去。
可就在手掌即将落下的那一刻,一隻手從側方準确地攔截了他的動作。
冷無霜不知何時已悄然回到了教室,此刻正站在兩人之間,伸出的右手牢牢鉗住了柳月天的手腕。
“霜哥!”金發少女看到他,臉上頓時綻放出一抹仿若鮮花盛開的笑容,剛才的盛氣淩人在一瞬間化為嬌羞溫順,判若兩人。
“滾。”月天怒目看着擋在他面前的冷無霜。
“抱歉,我不能讓你傷她。”冷無霜淡淡地回應,語氣中聽不出絲毫波瀾。他松開柳月天的手,轉過身來,目光落在滿臉期待的金發少女身上。
“我就知道……霜哥一定會保護我。”金發少女羞澀地低下頭,指尖輕輕繞着裙邊,像是在演一出老套的偶像劇。
然而,冷無霜的眼神沒有任何溫度。
“請道歉。”他的聲音低冷如冰,“請向我的同學道歉,嚴莉莉小姐。”
“……诶?”被稱作嚴莉莉的少女猛地一怔。
她睜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望着冷無霜:“霜哥……你是說,要我,向那個女人道歉?”
“不要那麼叫我。”冷無霜語氣依舊平淡,但眉宇間好像有點不高興。
“為什麼?”嚴莉莉不解地看着他,聲音中帶着委屈,“我剛才可是被那個家夥恐吓了啊……你不是,應該先關心一下我嗎?”
“是你有錯在先。”冷無霜轉頭看了我一眼,語氣仍舊不疾不徐,“女孩子最在意容貌,你也是女生,不至于不懂這一點。讓你道歉過分嗎?”
嚴莉莉的神情逐漸崩潰,她一邊搖頭一邊連連後退,像是在逃避現實。
“不肯麼?”冷無霜的眼神忽然暗了下來。
下一秒,他徑直撥開擋在我面前的柳月天,站到我身前,微微彎下腰,對我鄭重其事地深深一鞠躬。
“對不起,我的朋友給你添麻煩了。”
這一幕令整個教室再次寂靜下來。
“霜哥!”嚴莉莉氣得直跺腳,眼中湧起淚光,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滿臉不甘地扭頭跑出了教室。
此時,那名先前被柳月天踹飛的黑衣男子終于從地上掙紮着爬了起來。他對冷無霜微微颔首示意,然後轉身從後門離開,還順手把走廊上倒地不起的同伴也一起拉走,朝着嚴莉莉追了上去。
“你的妞?”柳月天眉頭緊鎖,目光不善地盯着冷無霜,語氣裡滿是戒備。
“不是。”冷無霜直起身來,平靜地看着他,聲音中沒有一絲情緒,“比起這個,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話音落下,兩人不約而同地将視線投向我。
這時,班主任抱着課本走了進來,腳步一頓,疑惑地看了看站在教室中央的我們幾人,尤其是停留在我和柳月天身上,“怎麼回事?”
“老師,小……墨痕雨不太舒服,我帶她去一下醫務室。”月天舉起手,語氣平穩卻帶着一絲焦急地說道。
“啊,去吧。”班主任連忙點頭,顯然并未察覺教室内剛剛發生過暴力沖突。
她是沒看見走廊裡躺着的那塊兒門闆麼?
得到許可的月天微微颔首示意,随後便小心地護着我,從後門離開了教室。
走廊裡安靜下來,隻有我們兩個的腳步聲回響在空曠的空間中。
“很痛吧?”月天側過臉,眼神裡帶着明顯的心疼。
我搖了搖頭,語氣平靜卻略帶一絲倦意,“痛感是有的,但比起戰鬥時的疼痛,這已經算是溫柔的了。”
我頓了頓,忽然問:“我們……是要去那個女人那兒?”
我的腦中下意識的浮現出那個雖然矮小卻古靈精怪的張娜月,自那天起,她便頻繁出現在我的生活中。
她總是圍着月天打轉,而月天又總圍在我身邊。雖然她沒再像初見時那樣胡來,但她看我的眼神,始終帶着一種不懷好意的評估,讓我每次都渾身一陣惡寒。
“當然。”月天繼續往前走,語氣中帶着笑意,“别看張娜月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她的技術可是一流的。如果不把你的臉處理好,回家老媽真能把我剁了。”
我們走得很快,沒多久就來到了醫務室門口。推開門一看,那個小個子女人不在。
“不在嗎?”月天敲了敲桌上的銀白色服務鈴,鈴聲清脆地響了一下,他轉頭看向我,“你先坐這兒等一下吧。”
說着,他輕輕扶我坐到一張白色病床上,随後便自己開始在診療室四處翻找起來。
“你在幹什麼?”我疑惑地望着他。
“給你找點藥啊。”月天笑了笑,頭也不回地回答。
“我們是不是該等她過來?你這樣亂翻别人的東西,好像不太妥當。”我微微皺眉。
“道理我知道,可你的臉不能等。”他說得理直氣壯,“你多疼一分鐘,我就跟着難受一分鐘。”
話音剛落,他終于找出了一個藥瓶,随手拉過一張凳子坐到我面前,神情認真。
“放心吧,我和她關系鐵得很,平時她也教過我怎麼處理這點小傷口,你隻需要配合就行。”
“你以前可不是這麼不守規矩的人。”我看着他,有些不解。
“和你比起來,什麼規矩都是狗屁。”月天一邊說着,一邊伸手輕輕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眼神灼熱得幾乎可以點燃空氣,那種專注的注視讓我胸口微微發緊。
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先前才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跳,又開始不安地跳動起來。
我閉上眼,努力平複内心的波動,過了幾秒,才緩緩睜開眼睛。
“還是不要這樣了。”我輕聲說道,将手從他掌中抽了回來,用平靜卻帶有距離感的目光看着他,“你對本王的關心,我收到了。但我希望你能把握好分寸。”
“你……不喜歡我這樣嗎?”月天試探着問,眼神有些不安。
“這不是喜歡與否的問題。”我語氣平靜,卻不帶回避,“而是你這兩天有些越界了。”
聽我這麼說,他的神情頓時暗淡下來,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整個人都低落了幾分。
我看着他沮喪的樣子,心裡莫名泛起一絲不忍,沉默片刻,輕聲補了一句:“不過,你肯為本王出頭,我真的很高興。”
“真的?”他像是重新抓住希望,眼裡瞬間恢複了一點光亮。
“嗯。”我點點頭,勾起一抹微笑,“就像一位英勇的騎士。”
“那……有沒有很帥?”他眨了眨眼,滿臉期待。
我認真地再次點頭,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他笑了,嘴角揚起熟悉的弧度。接着,他低頭擰開藥瓶,小心地把棉簽蘸上藥液,“來,我給你上藥!”
他動作很輕,棉簽在我臉頰上輕柔地滑過,藥水帶着涼意,很快壓下了原本火辣辣的刺痛。
“那個女人是誰?”我一邊感受着藥效,一邊問他。
月天停頓了一下,随口回道:“不太清楚,看樣子像是冷無霜的女朋友……不過從冷無霜的态度來看,大概率是前女友。”
他擡起眼睛,語氣忽然變得有些不屑:“那三八挺能裝的,還帶着兩個草包,可惜中看不中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