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雨。
姜麥通常會在鬧鐘響之前的五分鐘自然醒，今天卻更早。
閉上眼睛也沒了困意，他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多，幹脆起來了。
黃金和萬兩趴在旁邊的小床上，聽見他的動靜，瞬間擡頭。
姜麥這個人有點怪，有潔癖，但卻能忍受和它們睡一間屋子，他的卧室通常也不會關門，兩隻狗狗可以随意進出。
無非是給它們擦手擦腳勤快一些。
在他眼裡，它們已經不單單隻是寵物，而是家人了。
照例摸摸兩隻狗頭，姜麥先把睡衣換下。
打開窗戶，細密的雨随着一陣風飄來，打在手上，陰冷潮濕，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再走到陽台，窗下塞着一長條布條，一根細長的布條作為引流，垂至地上的水盆，裡頭已經積了三分之一的雨水。
還好提前看了天氣預報，沒釀成洪災。
姜麥估摸着綿綿細雨要下一整天，倒掉了盆裡的雨水，換了一個大點兒的水桶，繼續接。
然後有條不紊地去冰箱裡拿分裝好的狗飯，上鍋蒸，再回到卧室去鋪被子。
老破小的卧室不大，隻放得下一張床一個衣櫃，剛住進來的時候牆壁東一塊西一塊地脫落，破敗不堪，現在用牆紙稍微蓋了蓋，肉眼看上去無暇。
姜麥突發奇想，摳開牆紙一角……
于是看到了發黴的角落。
啪。
姜麥掩耳盜鈴地把牆紙貼了回去。
怪不得他睡到半夜覺得背後冷潮冷潮的，這樣的牆壁實在是太糟糕了。
姜麥想起程墨說的那句：長期住下去會中毒的。
“咳咳……”他冷不丁又咳嗽了兩聲。
要不然換個房子住吧。
姜麥剛冒出這個念頭就被現實壓了下去。
沒錢是原罪。
直到臨去寵物店前，姜麥下樓，碰到了房東，明裡暗裡示意他要漲租。
姜麥嘴笨，房東都這麼說了，他也隻好先應下。
“你就該直接說‘不租了’！”程墨在電話裡說，“就這種下雨天還漏水、到處發黴的破房子，他怎麼敢漲租的？”
“除了離你的寵物店近一點，有别的好處沒？電梯都沒裝一個！”
“算了，當時房東也給我免了幾個月水電的。”姜麥順從做人留一線這個道理。
“你是性子太軟，所以别人就專挑你這類柿子捏。”
“是是是。”
但沒辦法，性子擺在那。
姜麥也想硬氣，誰讓他還有兩個毛孩子，和店裡的員工要養呢？
軟柿子……
柿子酒回味無窮，連帶着那句“不算打擾”，到現在都沒品出個所以然來。
店門口的鈴铛響了一聲，姜麥匆匆說了句：“先不說了，我這來客人了。”
“行，那我繼續睡覺咯，昨晚累得腰疼，”程墨打着哈欠，“沒想到在小鎮也有豔福，這種香香的滋味，某人大概要很久以後才懂咯。”
姜麥：“……”
是他一輩子都學不會的松弛感。
姜麥挂斷電話，從休息室裡走出去，一擡眼，就對上了邊戎的視線。
這回倒不是拎着進來，而是提着一個寵物包。
姜麥喊：“小花——”
小花立刻道：“啊！我想起來我得去遛黃金萬兩了！”
姜麥：？
外面下雨呢？
姜麥看向茶茶。
茶茶：“喂？兩盒罐頭，五斤貓糧？好的，馬上到！”
姜麥：……
接了個鬧鐘就走了？
店裡瞬間隻剩下他們兩人，姜麥原本也沒想把活全推給小花和茶茶。
畢竟去邊戎的酒吧兩回，都是他親自招待，現在人家到自己的寵物店，哪有不回禮的道理？
邊戎：“小姜老闆生意很好。”
姜麥摸摸鼻子，“也沒有……”
隻有你來的時候比較好。
“那還是我給雪餅洗？”姜麥說。
邊戎放下寵物包，讓雪餅出來，“好。”
在包裡便不安生的小博美爪子一接觸到地面，就顯得更加歡脫，兩三秒就蹦到姜麥跟前，跳着把前腳搭在他膝蓋上。
“它倒是一點都不認生，每次來都那麼活潑。”姜麥笑着摸它毛茸茸的腦袋，“雪餅性格好，說明你養得很好呢。”
“不是。”
邊戎平靜地闡述事實：“是它喜歡你。”
姜麥楞了下，擡頭看向他。
又聽他道：“我沒有養寵物，雪餅是朋友家的。白日裡沒時間，所以托我帶它過來。”
姜麥又怔住，原來不是他養的寵物嗎？
複而一想也對，即使有不曬娃的家長，但鮮少有衣服上不沾毛的。
邊戎就是這樣。
身着黑色衣物，也沒有一根毛留在上面。
姜麥：“這樣啊……”
“那我帶它進去洗了。”
“好。”
洗護間和大廳隔着一道透明玻璃，平日裡是開放的，但姜麥怕聲音吵，所以掩着門。
兩人依舊和上次一樣，一個在外等候，一個在内工作。
姜麥發現他一直盯着看前台招财貓旁，擺着玫瑰的花瓶。
而左右側，是寵物寄存處，貓貓狗狗等候家長來接的休息地。
相比于酒吧，對方似乎更局促一些。
大概不是自己的主場？還是……一些其他原因？
給雪餅吹風修剪的間隙，姜麥走出來。
“今天狗主子比較多，都是排排隊等着洗澡的，可能店裡吵鬧了一點。”
姜麥眼觀鼻鼻觀心，說：“要不我給你倒點水吧？”
“沒事，你忙。”邊戎說。
姜麥還是做到極緻，遞上水杯，“不忙，接杯水的時間還是有的。”
“好，謝謝。”
邊戎接過喝了口，肩頸放松了些許，姜麥也就繼續進屋去幹活了。
半小時眨眼便過，雪餅又重新翻新，好似變成一塊可口的棉花糖。
姜麥話少，面對顧客能總是笑意相迎，算是拿出他最深層的社交能力了。
兩人稍稍無言，姜麥也隻是說了一聲已經結束了，邊戎同樣點點頭。
見對方提着寵物包不便，姜麥主動替他推開門。
倒不是趕鴨子上架，純粹是他貼心。
邊戎頓了一下，剛跨出寵物店，他轉頭。
“嗯？還有事要說嗎？”姜麥疑惑地看向他。
邊戎忽然打退堂鼓：“……沒。”
“哦。”
姜麥試探性地說：“那，路上小心？”
邊戎：“嗯。”
車就停在路邊，邊戎打開門，先放包，再坐進主駕。
車窗全打開着，他偏頭望向店内，隻見姜麥歪了一下頭，朝他揮揮手。
他颔首緻意，稍稍歎出一口氣，很快驅車離開。
小花和茶茶趕在中午之前回來，兩人先是趴在玻璃窗上鬼鬼祟祟地觀察，發現人已經走了，這才進來。
“老大，他走啦？”
姜麥無奈：“走了。”
“怎麼不多待一會兒。”
小花托着下巴，思考着嘟囔：“周一就來了，所以現在不是一周客人啦？改成不定時啦？”
姜麥說：“多來幾次不好嗎？我們可以多賺一點。”
茶茶迷惑了：“可是老大，你不是說新vip免費贈送洗護嘛，沒收錢呀？”
姜麥：“……”
姜麥：“幹活吧。”
又開始忙碌，單子雖然算不上多，卻陸陸續續一直有。
姜麥一頭紮進工作中，等到結束臨吃午飯時才想起來看手機。
邊戎的消息在最頂上。
邊戎：【圖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