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這麼多人？”
程墨掃視一圈這家酒吧，覺得甚是荒謬，“該不會還要定台子？不消費能入座嗎？”
姜麥也沒想到一個開在縣城裡的小酒館會那麼火爆。
因為是臨時決定，他也沒來得及預定，就導緻了現在這個不上不下的局面。
“那不然——”
姜麥剛想說不行就換一個地方，隻聽一旁忽然冒出一個小心翼翼的男生。
“您好，兩位嗎？”
姜麥記得他，是上次闖禍的服務員，叫小八。
“裡面還有位置嗎？我們沒有預約。”姜麥問。
小八立刻道：“邊哥交代過，您要是來的話，說什麼都要招待好的。”
姜麥聽出他的潛在含義，忙不疊推脫：“不用不用，我們就是路過，沒位子的話就算了。”
小八眼睛都瞪圓了，有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要的！上次是我不小心把酒水灑了，這次要是再把您攔在門外，邊哥肯定直接叫我走人了。”
姜麥看他為難的樣子，沒有再堅持。
落座後，出于時間比較晚了，他沒有點酒。
程墨眯着眼睛，托着腮審視着姜麥。
從進門“招待貴客”的方式開始，再到他時不時偷瞟吧台的目光，程墨覺得十分有十二分不對勁。
被注視的時間過長，等到程墨那杯酒水上來的時候，姜麥實在忍不住，問他：“怎麼啦？我……臉上有東西嗎？”
程墨嘬了一口酒，說：“你變了，你以前從來不碰酒的。”
姜麥：“……我這也沒碰呀？”
“碰了酒吧裡的人！”
“……？”
程墨眼見着他耳朵竄上紅，緩慢地瞪大眼睛。
“你來真的？等會兒，你是不是被渣男騙了，我跟你說，酒吧裡玩的人可多了……”
程墨絮絮叨叨，最後得出結論：“談戀愛上哪都行，但上酒吧，那是萬萬不行的！”
姜麥：“沒有，真的沒有……”談戀愛。
“店裡的兩個女孩推薦，我就陪她們那天來了一趟。”他三言兩語闡述了那天的起因經過。
當然，中間省略了不少細節。
程墨聽完仍然狐疑，“果真？”
姜麥無比真誠地和他對視，點頭如搗蒜。
畢竟就算他有心，也得對方有意才能成。
姜麥就是這樣的性格，總是猶猶豫豫，不會主動出擊。
也因此收獲“趾高氣昂”這一名頭，配上他這張沒表情時候就高冷的臉，非常容易令人誤會。
姜麥舔了一下嘴唇，把話題扯到杯中酒上：“這裡的酒是不是還不錯？”
程墨暫且放過他，又細細品了一口，“是還行。”
就是沒點到上次來時的那杯。姜麥想。
難道因為是新品，還沒上菜單？
他用吸管小口嘬着飲料，覺得并不解渴。
舞台上的駐唱換了一首又一首。
“沒想到這隻是個清吧，”聽着婉轉悠揚的小曲，程墨打了個哈欠，“困了困了。”
姜麥也有些心不在焉，“那我們，回去？”
誰知道程墨聞言，怒而拍桌，“回去？那不行，還沒泡到男人呢，光用眼睛看算怎麼回事。”
“不對，眼睛也沒看到！”
姜麥：……？
泡？
剛剛是誰說不能在酒吧找對象……
好吧，追求當下快樂的程墨，想必是不太可能談戀愛的。
姜麥注意了一下時間，“那我先走啦？”
程墨沒攔着，“也行。”
程墨拿着他那杯酒離開卡座。
這時，他們旁邊卡座來了兩個小姑娘，約莫二十歲出頭，化着淡妝，是日常生活中路人會多看兩眼的漂亮程度。
兩人正聊着天，姜麥順耳聽了兩句。
“我聽說這家店的酒，出自老闆之手就會特别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特别甜？”
“什麼啊！”
短發女生說：“可惜了，今天老闆不在。”
“沒事，看看二老闆也行，痞帥的，你不喜歡？”
還有二老闆？
合資的？
長發女生：“我對小混混無感，還是肌肉大奶好，來日躺着也舒服。”
姜麥：……
好開放。
果然是他跟不上時代的節奏了。
今天的小酒館和上次來時有些出入。
卡座周邊裝飾了很多花束，一眼望過去很是鮮豔，細嗅還有淺淡的花香。
姜麥忍不住又掏出手機拍了兩張，糾結了兩下，還是傳到了朋友圈。
一天兩條動态，姜麥自己都覺得很難得。
又坐了五分鐘，飲料喝完，他準備回家。
路過吧台前，酒保小八正漫不經心地擦着玻璃杯，很像在磨洋工。
餘光瞥見姜麥，他立刻扒着吧台，俯着身的樣子仿佛下一秒就會從裡面翻出來留住客人。
“您這就走啦？”
可能是年級小的原因，姜麥看到他，總是幻視自己店裡的兩個女孩。
他忽然想到什麼似地，小聲地問：“你從幾歲開始工作的？上完學了嗎？”
小八先是楞了一下，随後立刻警覺：“我們老闆不招童工！是遵紀守法的好市民！”
他嘴上這麼說着，但心裡暗自補充一句——
如果不看以前的話。
姜麥點點頭，佯裝不經意地問：“你們老闆今天不在？”
“不在吧，”小八思考了一下，“在的話我就不敢摸魚了。”
姜麥輕笑了聲，“說的也是。”
或許是難得看到老闆對誰上心，他附耳，小聲說：“邊哥也就看上去兇了點，其實私下裡人還是不錯的。”
姜麥稍稍揚眉，緩慢地點頭。
邊戎的好意，他受過不少。
“不過，你好像跟邊哥很熟，”小八的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你是他什麼人呀？”
這個問題倒是突然把姜麥難倒了。
什麼人？
——顧客和上帝之間的關系。
姜麥能想到的，暫且隻有這層。
硬要說的話……
“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