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身後傳來一聲：

“小姜老闆。”

會這麼喊的人不多，姜麥下意識回頭。

邊戎穿着一件黑色的夾克，腳步匆匆，似乎剛從外面趕回來。

他看向姜麥，問：“要喝一杯嗎？”

…

已是晚間九點，店裡的客人走了一波，又來了一波。

大體上數量還是不變，仍座無虛席的樣子。

姜麥不由得發散思維——

這些人明天都不上班嗎？小鎮上有這麼多人嗎？以前難道不是仨倆嬢嬢約着去跳廣場舞嗎？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活動都改啦？

可能是獨樂樂不如衆樂樂，一群人一塊兒坐着安靜地聽歌聊天也不失一種快樂。

姜麥第二次來清吧，比上一回要輕松得多。

客人多起來，小八顯然忙不過來了，他來來回回許多趟，最後在招待姜麥和給其他桌端盤子之間搖擺。

邊戎看他一眼，又看了眼姜麥，攬活道：“我來就行了。”

小八卻沒看懂他的指示，笑嘻嘻地遞上單子：“邊哥，還有兩杯長島冰茶。”

邊戎：“……”

姜麥善解人意：“沒關系，你先忙。”

邊戎沉默一秒，“很快就好。”

兩杯酒出品穩定，大約是添加了可樂，長島冰茶像極了無酒精的氣泡水。

“我看有很多人說這個長島冰茶，上次點了也沒喝到，”姜麥好奇，“是很好喝嗎？也像果酒一樣？”

邊戎頓了一下，“一般頭一次到酒吧，我們不會推薦客人這麼點。”

“長島冰茶由五種烈酒組成，和它名字中的茶沒有關系，是各種烈酒和可樂混在一起，創造出的獨特風味。”

烈酒？

姜麥滞住，他本身就不是一個能喝的人，小酌也僅限于3度左右的雞尾酒。

要是那天他一杯烈酒下肚……

估計得麻煩店員将他擡回去了。

“……還好灑了。”

姜麥隐約有些預感不妙，他問：“那，那杯‘明天見’呢？”

邊戎平靜道：“酒如其名。一杯下去可以高枕無憂到明日。”

姜麥：“……”

好一個明天見。

他可算是知道這些酒的名字來源了！

“小白果然很容易被騙。”

姜麥小聲嗫喏一句，下一秒對上邊老闆的視線，他連忙解釋：“我是說被酒的名字騙。”

邊戎稍稍揚眉，替自己，也替他無緣挨罵的酒水辯解：“菜單上面有标酒精度數，以及适合人群。”

姜麥癟嘴。

邊戎話鋒一轉。

“也可能是菜單上沒有寫清楚，”他秉持客戶就是上帝的信念，“一會兒下班就改進。”

姜麥笑了：“别，别。已經很人性化了。”

不能因為他盲點，給人徒增工作量。

酒水單說明結束，調酒小課堂開始。

邊戎調酒時候的動作很幹脆，比方要添多少毫升的酒，多少塊冰，是添加果汁亦或者是新鮮水果……

别人是手即尺子，他是眼即量杯，精準把握度。

姜麥視線鎖定在對方的動作上，猜測他大概是生活和工作會分得很明白的那種人。

很認真，很沉浸。

柿子酒複刻，遞到姜麥面前。

火橙的色澤穿透那張朋友圈的照片，呈現在他眼底的時候，美貌加倍。

姜麥一時間失語。

“我能拍照嗎？”

“可以。”

姜麥連按三下快門才捧起杯壁小嘬了一口，第一口便驚豔，“好甜！現在這個季節有這麼甜的柿子了嗎？”

“是自己家裡種的。”邊戎回答道。

姜麥詫異：“你種的啊？”

邊戎颔首，說：“家裡有兩顆柿子樹，每年果子成熟都吃不完，以前都是做成果醬或者傳統的壇子酒。”

“好厲害，你會的好多。”姜麥真心實意地誇贊。

“現在正是吃柿子的季節。”

說完，邊戎頓了下，從吧台下面的櫃子裡取出一個小盒，“原本隻是想試試用柿子做酒會不會很難喝，浪費了一些，隻剩下——”

蓋子掀開，空空如也。

“啪。”

重新蓋回去。

趕巧小八回來取酒，邊戎過去，面無表情地問他盒子裡的柿子去哪裡了。

小八擺着手撇清自己：“被野哥拿走了來着！”

邊戎：“……行，知道了。”

小八繼續去忙碌。

一杯酒品完，也就意味着離開的時間快到了。

姜麥隻瞥到盒子的一個角，以為邊戎是對自己的調酒技術不自信。

“真的好喝，你要相信自己。”他堅定道。

邊戎輕笑了聲，又問：“其他呢？”

其他？

姜麥反問他：“你要做客戶調查？”

然後環視了一圈，笑指着周邊卡座上的一圈裝飾，說：“其他也很好啊，今天還多了很多花。”

邊戎也笑：“昨天看到你抱着花，猜你會喜歡。”

姜麥有些訝異，“你看到我了啊。”

邊戎：“嗯。你抱着一束玫瑰，坐在咖啡店裡拍照。”

說完，他又頓了一下。

“朋友圈也發了。”

姜麥更加驚訝了，朋友圈也看到了啊。

“我還以為你不會刷朋友圈。”

也沒點贊。

“偶爾。”邊戎說，“工作的時候很少看手機，下班比較晚，白天沒事就種菜，睡覺。”

好樸素的生活。

姜麥忍笑點頭，兀自思索。

那是湊巧就刷到他了？然後順帶回複一下自己的評論嗎？

“打擾你休息了。”姜麥讪讪。

“沒打擾。”

“嗯？”

邊戎看向他，說：“你的消息不算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