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天。
寵物店開門時間不算早,九點,遇到周末,姜麥會在八點就到店。
上午接了幾個洗護訂單後,就沒什麼事了。
等到中午,姜麥和店裡的兩個姑娘說了聲,今天不在,讓她們好好看店。
小花神神秘秘地湊上來,問:“老大,你是要出去約會嗎?”
作為店長,姜麥很少有離開一下午的時候,特别負責。
但從昨天開始,小花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已經接連很多天早早下班了。
形迹可疑。
尤其前台還放着一束玫瑰。
茶茶:“哥,小花姐,你們知道我們上次去的小酒館,老闆是誰嗎?”
“是那個大哥!”
“wocol,想不到诶。”
“還有花,是後一天才出現。”
小花:“所以該不會……”
茶茶:“該不會!”
兩人又開始叽叽喳喳。
姜麥無奈止住她們的八卦:“打住打住。都不是,花是朋友送的開業禮。”
至于邊戎是酒吧老闆這件事……
“我也是後來才知道酒吧是他開的。”姜麥如實說。
小花:“真不是去約會啊?”
姜麥:“嗯,真不是。”
小花肉眼可見地失望,看得姜麥有些好笑。
“晚上客人不多的話你們也早點下班吧,記得鎖門。”
他最後叮囑一句,便先走了。
小電驢一路疾馳,姜麥按照慣例,先是去療養院陪姜婆婆吃飯,然後帶她去醫院一趟,遵醫囑做個複查。
出來時天色漸晚。
剛把外婆送回去,程墨的視頻通話就撥過來了。
程墨看他傍晚了還在外面,有點疑惑:“給你打了兩個電話你都沒接,幹嘛呢?”
“下午給外婆做體檢去了,可能沒注意到手機。”姜麥說,“怎麼啦?”
“沒事啊,就我一個人待着,有點沒勁。”
“那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回趟家給兩個娃做飯,然後我們……出去吃?”
“行啊。”
視頻通話沒挂斷,姜麥回到自己租的小房子。
“等會兒,你還住在平安新村呢?這都多老的房子了。”
程墨恨鐵不成鋼地看着姜麥的居住環境,“牆壁都爛成什麼樣了,發黴了!住發黴的屋子久而久之會中毒的,人會變智障的你知道不?”
姜麥獨居,就住在寵物店對面的老破小。
這個小區年齡比他大了好幾輪,他住在這裡,其一是離上班的地方近,中間就隔着一條馬路;其二便是租金便宜。
優點明顯,但實際上,缺點更明顯。
比如年久失修的窗戶一到下雨天就會漏雨,屋裡發大水不說,大風的天氣“轟隆隆”的噪音吵得他沒法安穩入睡。
再者便是牆體問題,發黴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姜麥知道,卻懶。
懶得搬家,也懶得再花時間去找其他房子。
反正他白天幾乎都在店裡,隻是晚上回來睡一覺而已。
“哪有這麼誇張,這邊是南方,又靠海,最近還斷斷續續地下了好幾天的雨,潮濕是不可避免的嘛。”
然而姜麥剛說完,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臉,開始咳嗽了起來:“咳咳……”
程墨立刻道:“你看你看,我說什麼,真要中毒了。”
姜麥:“……”
“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呀?”姜麥轉移話題,“不是說打算去環遊世界,旅居享受gap year嗎?”
程墨說:“沒多久吧,環遊肯定是要環的,不過得等老頭的忌日過了。”
程墨家裡不像姜麥家,人丁稀疏。
家長裡短的事情頗多,很小的時候便經曆過父親家暴,母親帶他改嫁卻又将他抛棄,大伯觊觎家産此類種種。
不想再回到這裡也是情有可原。
他這次是看在長輩的面子上,回來幫着祭祀一下他那名義上的爸。
“兩個老人行動不便,隻能差我做這事了。”
程墨擺擺手,隔着屏幕參觀了一圈他的“單身公寓”。
“不說這個了,你都回鄉這麼久了,新的圈子新的生活,有沒有遇到心動的男生?”
是的,他說的是男生。
程墨從小就不内耗,對于感情的理念,純粹是能發展發展,不能就拜拜換下一個。
姜麥由衷地羨慕他的自由,以及抗壓能力。
都是小鎮出身,他們兩個的友情能維持二十多年,也是因為和其他人性取向有别——
喜歡同性。
這類少數性向,像小花和茶茶兩個堪堪過二十歲的,見過世面的,不覺得有什麼,甚至市區很常見。
可放眼望去,在這個小縣城裡,能有多少人接受,又有多少人和他們一樣呢?
即使有,也在暗處躲躲藏藏,鮮少被人知曉。
話題跳躍得過快,姜麥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啊、啊?”
“我嗎……”
姜麥支吾了一下,腦袋裡忽然“叮”地冒出來一個輪廓硬朗的五官。
這下是真的把姜麥吓了一跳。
邊戎怎麼會莫名出現在“心動男生”這一欄?
對方看起來是個十足的硬漢,不像是個彎的啊……
姜麥忽然陷入沉思,屏幕那頭程墨緩緩瞪大眼睛,看他的眼神也愈發不對勁,“你有情況啊,姜小麥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