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康坊,金霞細脂粉鋪。
沈韫珠一宿未歸,擔心二姐姐着急,與衛琢分開以後便馬不停蹄地趕回去。
隻是遠遠瞧見脂粉鋪竟關着門,心裡不免咯噔一下,不禁加快了步伐。誰知她剛來到側門,就與急匆匆出門的尉遲珠撞個滿懷。
“哎呀!”尉遲珠看清懷裡的人時,趕緊将人拉進屋裡去,“你可算回來了,我這兒剛得到方永傳遞來的消息。可我也不知你那邊又是何情況,幾時能回?我坐不住,正要去别院瞧瞧情況呢。”
“發生何事了?”沈韫珠接過尉遲珠遞過來的信,越看表情變得越發古怪。
“我昨兒還在苦思該怎麼解決你的親事,沒曾想那史泊竟自己先出了事。”尉遲珠待三妹看完信便将信拿過來給燒了,語氣中是掩飾不住的雀躍,“據說是突發惡疾死了,史泊并非虞都本地人,身邊又無兒無女,史家現如今定是人心渙散、烏七八糟的。”
不用再被強迫結親,沈韫珠自是喜悅的,可不知為何她心裡隐隐有些不安。
本來“史泊”就如同橫亘在她面前的一座大山,極難跨越,可就在她一籌莫展為此苦惱時,那山竟毫無預兆地消失不見了。
方永還在信上告知她,史泊出事以後,沈直也亂了方寸,急急将他們從别院召回,命他們全力去追查一個女人的下落。
這個女人與史泊的死有關系嗎?
沈韫珠沒有在這件事情上琢磨太久,同尉遲珠交代了幾句,便匆忙趕回别院。
星搖一見到她便撲過來抱住,邊哭邊同她彙報家中的情況。
“我、我們一切都好,主、主母近幾日也都清醒着,但為了護着我與宋嬸,每次主人過來,主母都會撲上去将他吓跑。倒是三娘您,定是在外吃了不少苦吧?”
沈韫珠拍拍她的背以示安撫。
沈母霍挽清見到女兒時,不像星搖那般,卻也握着女兒的手,反複摩挲着,溫和柔軟的眼神在她身上來回描摹,過了許久才像是看夠般,點點頭笑了。
霍挽清知道自己的病症,發病時她難以自控,清醒後她也幾乎記不清所發生的事情。從四年前開始就是如此,那時她的女兒還不滿十四歲,就被迫抗下所有壓力,是她不配為人母。
“櫻櫻,都是阿娘沒……”
沈韫珠不等母親将話說完,不必繼續聽,她也知曉阿娘要說什麼,那些話她不知在阿娘犯病又清醒以後聽過多少遍了。尤其這次她也差點遭受沈直的坑害,阿娘心裡定是更加郁悒自責了。
“阿娘,再過不久我就能正式加入神雀衛,您可要好好想想,到時候該送什麼禮物為我慶賀。”
霍挽清望着女兒的笑臉,柔韌且明亮,忽然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來。
沈韫珠沒有在别院待太久,而是騎馬趕去了不良人所在的不良署。
此地與神雀衛相隔不遠,從前是大理寺的官署,後大理寺換去新的官署,這裡就空置下來,沒多久便被統領神雀衛的燕阙改為不良人的官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