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麼晚了，你家是有人去了東山滑雪場嗎？”師傅問，他打着方向盤，眼睛目視前方。

見離這邊深夜有司機很常見，好多本地的師傅都愛晚上跑出租。

孟彥這人有些刁鑽，她沒回複，看了眼時間，路上耽擱的時間太多“師傅，麻煩您開快點。”司機沒說話當她默認了，車速加快。

孟彥翻着手機 ，微信裡彈出消息99+，工作群炸裂。助理甯柯提示孟彥趕快看博。

車内有點黑，孟彥把亮度調到最小，點開“圍脖”熱搜，詞條五顯示：

#孟彥IP屬地閃現見離#[熱]

孟彥心想，她何德何能這個時候上熱搜，立即發信息給甯柯“馬上把熱搜降下來。”那邊收到消息回了個好。

甯柯登錄上孟彥的微博，連忙發了條“東山區加油。[拳頭][拳頭]#在首城為東山助力#[圖片]”圖片是首城标志性建築，圖的角落不經意有電子顯示時間。

撤熱搜沒花一分錢，沒把孟彥給傲死，雖然這樣粉絲是不會買賬的，但也可以說是助理休假的時候登了自己的賬号，孟彥熄了屏，等車停穩，付了錢，往住院部跑，寒風灌進鼻腔，她攏緊口罩，直奔越靡病房。什麼東西都還沒來得及買。

到了病房門口，她沒有馬上推開門，而是站在門口緩了一會，等呼吸平穩，才伸手握住把手往下拉，推開門，病房是三人間的其他兩個床位暫時還是空着的，藍色的窗簾被拉得死死的，走到她床前，低聲“怎麼樣？檢查結果出來沒？”孟彥邊說話邊脫掉長襖。

越靡微微轉身“嗯，頸動脈狹窄。”

“要手術嗎？”

“狹窄大于50%，七天後做。醫生開了點兒藥。”

她沒想到，明明好久都沒怎麼見面了，僅憑着網絡連着好久的人，竟會這樣的方式開頭。

孟彥看着越靡，一臉愁容“早跟你說了長期頭昏腦漲要去看，你不信，偏說是貧血，要不是你運氣好，我這個月休息，我看誰陪你。”

這話說完病房裡靜了靜。

孟彥打開手機在手機上點來點去，這些年她賺了不少錢，但她生活本就用不了這麼多，東山這次出事她也并不想做一個旁觀者，都說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理所應當的事情。

“然後你們，再準備一些生活必須品。”孟彥回着消息，東山滑雪場附近的房子和旅館都塌了，遇害的人也有許多。她捐了一千二百萬，目前除了工作室裡的人，沒人知道，她永遠都是這樣。從來不說自己做了的事。

“你餓不餓？給你買點兒白粥。”孟彥放下手機，越靡連點頭。

“小米，大衣借我穿穿。”孟彥眼睛眨巴眨巴。越靡遞過衣服。孟彥穿好，随便挽了個頭發。出了病房，由于深夜外邊幾乎沒有檔口是開着的。

隻有一家燒烤店，正準備收攤，孟彥便跑過去“老闆。”店老闆是個中年女人，看到孟彥過來連忙擺手“打烊了，打烊了。”

“老闆，借您米，竈用下可以嗎？”老闆打量了下孟彥，看她也不像個會做飯的。沒打算借她。

孟彥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借一下，老闆。”那老闆收了錢才點頭，帶孟彥來到廚房，這邊的廚房都是小型的，放鍋地方的牆邊已經黑了不少，看的出來用的時間很久，老闆指着米和鍋，“你快點啊，一百塊錢可經不起幾回造啊。”

孟彥沒理她，也不需要理她，畢竟，比她厲害的，她見得多了去了，絕對不讓她多得一分錢。之前她外婆生病都是她做飯，廚藝當然不差。

三下五除二，白粥就做好了，提着碗就準備走，老闆沒看到，正在門外擦着桌子，孟彥走遠了喊了聲“謝謝，老闆。”

她給人家碗拿走了，老闆也沒撤，畢竟是她訛的孟彥。

*

孟彥走到越靡身旁“小米老師，喝粥。”越靡轉身沒被吓個半死，接過粥，往嘴裡送，孟彥也沒閑着，幫越靡收拾着床頭櫃。

“你手機一直在響，不看看？”越靡嘴裡含着米粥，口齒不清地問。

“不看，現在是老娘休息時間，有什麼下午看呗，小米老師。”孟彥回着看了眼越靡“粥灑了，大姐。”聲線轉移之大。

越靡端穩，抿唇沒憋住笑。“笑什麼，給老娘喝。"孟彥打理着。

等越靡喝完，躺在床上看着天花闆“你真陪我？”

“嗯……”孟彥大概是累了，聲音有些綿長，越靡側身看着她。

這麼多年，好像除了姑姑和祖母，就隻有她願意這麼一直照顧她。

她望着窗外，玻璃窗上結滿冰花，不斷向四周伸出枝芽，像是埋藏在心底的複雜的思念，潛滋暗長。

好像真的，明明讀了那麼多書，卻還是讀不懂人間真情和世俗的糾纏。

二十歲那年，祖母就說過，她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好多事不懂，都是自然。

那夜雪崩，成群的樹被壓彎，月也朦胧，或者說早被陰雲擋住。

那麼許久不見的人，或許也是時候重逢了。

＊

“喂……”覃麗對着電話喊。無人接聽，她眉頭緊蹙，有些崩潰，蹲在地上。“外婆。”小姑娘眨着眼睛，滿心滿眼的古靈精怪。

光襯得她白裙更幹淨，“舅舅還沒回來呀？”覃麗擡頭看着她。忽然手機振動，覃麗接通，那頭先說話。

“媽，打電話幹嘛？”

“你個龜兒子，還不快給老子滾回來，淨讓我瞎操心，打電話又不接，媽還以為你……東山滑雪場……”覃麗聲音有點兒哽咽，她是真的很着急消息一出來，她電話是一個接着一個打，但一直也沒個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