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之的屬官不敢稍怠,快馬加鞭,将兇訊馳報豐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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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晨,懷钰酣眠,早早便被朱蕊喚醒。
朱蕊無奈,隻得将鲛绡帳内半掩的被衾輕掀,柔聲道:“郡主,已是三喚未起,宣平侯府納吉儀使已至,宣平侯之使攜禮候谒多時,您該移步正堂了。”
懷钰強撐倦眼,慵态未消,終是起身盥栉。
既然乃陛下賜婚,婚期亦由陛下親定,仲秋廿二,今日納吉之禮,來人則為陛下欽命官員。
至于謝枕河與隴安八字吉兇蔔問,便是問名與納吉,二禮,不過循禮而行,略作過場,畢竟當初既然定下婚約,二人八字焉有不諧之理?
聘書寫明宣平侯府聘禮,謝枕河與隴安名姓,成婚之人,楊氏那邊,不過依禮略備貴禮,走個過場,謝枕河并沒有多麼上心。
紅紙墨書,由陛下親遣近侍代宣平侯府鄭重呈遞王府,禮書之上,項項分明:絹帛幾何、酒米幾斛、珠翠钗環幾式幾副,并合歡鈴喻、香粳精米,一一詳錄在冊。
今日晨光初透即喚懷钰至正堂,亦是因謝小侯爺枕河親随侯府執禮之人,将聘禮及這鄭重禮書一并送至府上。
然于隴安之事,謝枕河用足了心,謝侯與他亡母當年為他準備那些他猶嫌不足,又将自己這些年的俸祿,拿出多數為隴安添置了各色時新首飾、上等衣料,他心念所及,閨閣女兒心性,當是喜愛這些精巧之物,也是他對隴安的珍重,件件不可或缺。
至正堂前,方步入院内,但見珠玑羅列,錦緞生輝,箱籠竟辨不得幾擡,琳琅滿目直教人目眩,懷钰與朱蕊相顧一視,皆是驚詫難言,懷钰暗啧,這謝枕河,将侯府家底盡數搬來了不成。
梁文汐瞧見懷钰身影,忙含笑迎上,攜腕引其入内,“隴安來了?”梁文汐笑意盈盈。
懷钰随入内室,眸光觸及謝枕河身影,不由一怔,随即垂眸,心中納罕,依禮,未婚婿豈可親臨納吉之期?便是昔年宋安贈禮于她,排場煊赫,亦未至這般境地,更遑論親身至此,一般還忌諱着成婚前不讓見面呢。
除卻戎翟、羌人諸地,他方婚俗,亦是如此。
原該由侯夫人主理此事,然其并非謝枕河生身之母,更是生氣陛下承認謝枕河世子身份,索性賭氣任誰言說皆不出面,謝侯遠征在外,若其在府,她斷不敢這般任性,必會勉力維持體面周全。
再加之,謝枕河存了自己親至的心思,侯夫人便也順水推舟了,佯作病恙。
榮王夫婦今日面上也是笑着的,畢竟事關女兒終身大事,然如何美好之時,卻被下屬突來打斷。
“報——”
“回王爺,陛下急召您入宮,太子殿下遇刺。”
堂内諸人俱是一驚,儲君遇刺并非小事,謝枕河不經意瞥見懷钰雙眸怔愣,蹙眉,面露憂心,順帶着十指都捏緊了。
謝枕河如何看不出懷钰此刻是在強裝鎮定,心忖:莫非那些謠言皆是真的,想着這麼些年過去,移情别戀也屬正常。
榮王看向謝枕河面露歉意,随即與下屬一同離開。
懷钰急忙拽住梁文汐,“哥哥不會有事的?他不會有事的。”懷钰已是慌了神,她不敢想……
若是自幼護着她的兄長,有何意外,她這輩子都不能安心了。
她起初便不該因着私心與姨母一同撺掇他共謀大業的。
梁文汐有些尴尬,取出尺素擦去懷钰半挂不掉的眼淚,見她面露焦灼,悄聲道:“謝小侯爺還在呢。”梁文汐沒有說責備之言,她門清,颛孫家怎能與颛孫家結為姻親呢,若那般便是不倫,即便二人沒有過多親緣關系。
懷钰垂眸看着地面,魂不守舍,梁文汐朝謝枕河道:“殿下之前照顧隴安數年,兄妹之間,自是難免存些擔憂,枕河萬勿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