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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玉韫珠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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甯瀚在立政殿商議完朝事後,負手立于白虎門匾額下,似是在等待紀媛嬿。

遠遠瞧見紀媛嬿走近,甯瀚驟然上前,擒起她皓腕,“你最好是,未曾同淑妃多言。”

紀媛嬿仰面承受着他翻湧的情緒,眸中泛起薄霧,生生将淚意逼回眼底,“王爺,你捏痛妾身了。”

凝着眉心蹙起的紀媛嬿,甯瀚心下後悔,緩緩松開她。

紀媛嬿屈膝,委屈道:“妾身怎敢違逆王爺的囑托,妾身不過是與姐姐寒暄一二句家常,問問母親近況。”

不知為何心底發虛,甯瀚未有再追問,徑自上了馬車。

剛成婚那年,甯瀚待她慣是溫聲軟語,從不舍得說一句重話,她有何病痛,他解裘煨藥從不假手于人,登車必親扶她,且連道檻高當心。

紀媛嬿看向車轅處斑駁水痕,車簾墜落時,一滴清淚落于鞋履之上。

當今世間有哪條路是坦蕩好走的?荊棘載途,寒霜覆徑,她不過是,想将命運握于自己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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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牢深處幽光浮沉,宋輯甯獨自入内,見宋安倚在壁角,鐵鍊已從宋安手腳松開,鐐铐處攜帶着斑斑血鏽。

宋輯甯微睨宋安,“你該慶幸,阿钰願為你傾付,否則這地牢,便是你此生埋骨之處。”

聽得宋輯甯的聲音,宋安倏然睜開雙眸,“卑鄙無恥。”

暗潮挾着腐朽之氣漫過,将宋安褴褛衣衫浸透。

宋輯甯冷哼一聲,袍袖一揚,将手中冊子擲入鐵栅之中,與甯瀚、蘇衍計議良久,終是為宋安擇定這絕妙去處。

永離平陽故土,餘生難得舒坦。

未有撿起冊子,宋安五指虛懸半空,似要攫住什麼,終究緩緩收攏成拳,何樣後果他皆不在乎,他心所求唯有懷钰歲歲長安。

宋輯甯注視着冊子,宋安不願看,他便親口言明:“西北北境,苦寒之地,賤籍流徙。”

北境之地,是宋輯甯昔年親擘畫策,從戎翟手中奪來的,世人言此地礫石橫飛,苦寒荒瘠,兵甲難施,乃天棄不毛之地。

可于宋輯甯而言,此地荒山險峻,深峽縱橫,利用地勢可将戎翟阻于峽外,乃天然屏障,來日一舉殲滅戎翟,此地必不可失。

北境流徙之途一向稱為絕途,途中枭鸱夜啼,豺狼嘯月,生還者迄今為止未曾有過,縱使宋安越山渡河僥幸到達,北境難植稷麥,且常有戎翟探子暗入,宋安或遭戎翟探子暗箭貫喉,或遭大昭守将利刃加頸,皆是命數。

是宋輯甯為他備下的黃泉道罷,宋安勾起一側唇角,浮現譏诮笑意,“你苦心孤詣,我自當承情。”

宋輯甯垂眸掩去眼底陰鸷,“不日便會押解你前去北境,至于阿钰,你此生還能見她最後一面。”

他答應懷钰放宋安離開,他自會承諾,既然懷钰未仔細要求他必須給宋安何等身份,流徙賤籍亦屬黎民。

他本非光風霁月之輩,宋安死于途中,亦或者死于北京,于他同懷钰皆無關了,一縷孤魂,最是安分守己。

宋輯甯覺着名義上已死的先帝,掀不起風浪,除卻二三朝中重臣,餘者皆鮮有見過宋安,宋安若說自己是先帝,旁人隻會視其為狂悖之徒,嗤笑而散。

宋輯甯步出地牢,甯瀚與蘇衍已候于立政殿内,宋安未死之秘,宋輯甯已将此事示于除裴朝隐以外的心腹大臣。

甯瀚躬身奏禀:“臣啟陛下,安仁與戎翟的大軍,已共壓至燼城台外旬月,南夏儲君謹慎,隻守不出,倒教他們不便再往前壓。”

勉之若命将士出城應戰,安仁随意擇一将領陣前血祭,屆時師出有名,安仁與戎翟不至被正義之士群起而攻之。

宋輯甯端坐龍椅,問道:“宋靖窈如何?”

蘇衍回禀:“回陛下,公主應是快到安仁了。”

聽聞那安仁太子,殘暴不仁,隻怕二公主……

蘇衍其實并不主和親之議,宋靖窈到底是無辜弱質,可南夏似附骨之疽,必須拔除,與安仁、戎狄聯手,勝算愈大,于家國大義面前,他亦是身不由己。

和親不過權宜之計,未必穩固,可若将來,宋靖窈有子嗣呢?安仁防備宋靖窈有孕又如何,大昭有的是秘藥方術,宋靖窈為保太後無虞,自會一切照做。

宋靖窈之所以将宋安之事托出于懷钰,宋輯甯算計她在先,便休怪她算計一回宋輯甯在乎之事。

宋輯甯沉聲吩咐:“去信安仁,建議其不必強攻,虛設空營,佯作糧草不繼之态,南夏必會派人出關查探。”

連日來,宋輯甯屢遣章太醫往傾瑤台送藥,皆是止痛、調養氣血之方,每每宋輯甯必親臨監服,使得懷钰不得不飲盡。

鎮痛湯劑尚可,那益氣補血之方她飲罷便昏沉欲睡,疑雲漫上心頭,莫不是宋輯甯吩咐太醫往裡添了額外的藥。

她從章太醫口中追問數次,終是弄明白之前宋輯甯給她備的姜湯為何苦味更重,他早早便發覺她舊傷未愈,命章太醫往裡加了旁的藥材。

既然早已發覺,捕她回平陽那日還故意勒她,緻使她舊傷隐隐作痛,心下不由埋怨起他。

思忖之際,床帏陡然傾落,忽而被人壓入床榻,懷钰被吓地逸出半聲驚呼,擡眸見着宋輯甯,懷钰滿臉驚恐防備。

宋輯甯喉間逸出輕笑,靠向她脖頸,好幾點紅痕,舊痕未消,新痕疊襲,宋輯甯垂首埋入懷钰頸間,銜着笑意碾過。

溫潤裹挾刺痛襲入,懷钰皺眉:“疼!”抵着他胸膛的指尖驟然蜷縮,吃痛去推他肩頭。

開春漸暖,未有再穿立領的衣裳,頸間紅痕若隐若現,她因此未踏出殿門半步,隻覺羞臊。

自打鄒榮前來告知懷钰何時放宋安離開,懷钰對宋輯甯再不敢如往日般拳腳相向,将小性兒皆收進心底,無論如何,她不能于此時惹惱宋輯甯。

被衾微陷,回神察覺宋輯甯伸手欲探入她裡衣,慌得懷钰急急按住他小臂,眸色飄忽不定,強作鎮定:“起來,你休要作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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