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師兄!安施師妹好像昏過去了?”
安施感覺腦子暈乎乎的,似乎聽到了許道的聲音。
“......我看看。”
這回是龐铨言的聲音,她艱難地睜開眼,看見龐铨言手中拿着什麼丹藥,一臉陰沉的往自己嘴裡塞。
她下意識的吞了下去。
“總算醒了。”龐铨言站起身,而許道扶着安施,将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這,這是哪兒?”
安施暈暈乎乎的問。
“還沒走多遠,剛剛忽然升起一陣迷霧,估計是有妖物盯上了我們,”許道神情凝重,“師妹或許是吸入了什麼瘴氣,剛剛暈在這霧中了。”
我怎麼記得自己剛剛在魔蛛洞穴裡?
安施困惑的皺皺眉,随後,向四周看去——遠處,好像有一抹銀光閃過。她眨眨眼再去看,那銀光已經不見了。
銀面具。安施相當确信剛剛的銀光是什麼,随後不确定的想:難道我暈在洞裡,然後銀面具道友就把我送出來了?
“我們先出去。”龐铨言下了最後的決定,打斷了安施的思緒。
回程顯然順利很多,他們一路沒見到幾隻妖物,便出了禁地。
與來時不同的是,安施發覺原本空蕩蕩的外圍突然多了許多修真者,他們并非天山弟子打扮,一個個肌肉壯實,手握法器,看塊頭更像是一氣盟的。
“你帶隊去那邊,你,你,跟我過來。”
領頭的那位快速吩咐着任務,這時,他注意到了安施一行人的存在,立刻上前,擋住了他們的去路,神情戒備:“等一下!你們是什麼人。”
這裡輪不到安施出頭,她在一邊靜靜的不說話。
龐铨言走上前去,眼神陰嗖嗖的:“我不記得禁地出入還需要同你們一氣盟彙報吧?”雖是這樣說,但他同時從懷中取出了天山首席弟子的令牌。
“天山的?”那人看了眼令牌,似乎猶豫了一下,随後道:“上面下的命令,讓我等一氣盟弟子嚴守禁地入口,不得放過任何可疑出來的人。”
“我們自然不可疑。”龐铨言收回令牌,态度冷淡,“為何突然有此命令?”
對方答道:“不久之前,有妖物從禁地逃竄而出,因而暫時封鎖檢查結界,還請道友體諒。”
而這時,另一個一氣盟的似乎認出了他的身份,問道:“呃,這位道友莫非是龐铨言,龐道友?”
“是。”龐铨言點了下頭,對方似乎舒了口氣,笑道:“道友先别急着走,天山來了幾位,說你們許久不出來,讓我們給他報個信,還請稍等片刻。”
果然失蹤太久,驚動師兄他們了吧。安施莫名有些心虛。
這位弟子讓他們稍作等待,一人快速返回了城内。過了不久,幾個安施無比眼熟的身影就跟随這傳信的弟子趕了回來。
這幾人正是被安施丢在客棧了的南涼元,與一臉難看的歐陽允才,甚至,杜未也出現在了三人面前。
“好大的排場。”龐铨言環顧一圈,目光落在杜未身上,随即冷笑了一聲。
歐陽更是冷哼一聲,上前一步,伸手就要把安施拽回來,而龐铨言直接出手打斷,兩人對視,隐約有些火花迸濺。
龐铨言瞥了臉色難看的南涼元一眼,對着歐陽允才,似笑非笑道:“師妹還得随我一道,去取她的劍。”
“不勞煩師兄,我早就同師妹……嗯?”南涼元掃了一眼安施的耳垂,立刻發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安施被這視線看的居然有了些愧疚,開口道:“抱歉......禁地兇險,水鈴铛被我遺失了......”
“丢了再買一把就是,除非師妹已經瞧不上了。”歐陽打斷了安施的話,目光從龐铨言臉上移開,看向安施:“這家夥許了你什麼?”
安施有些犯難,她看了龐铨言一眼,對方倒是并不慌張,笑容不減,似乎就等着安施開口。
一旁,杜未突然出聲了,他臉上帶着笑,輕描淡寫就化解了安施的尴尬處境。
“二位師兄,念法長老讓我前來,便是确認幾位是否安好,既然師妹無礙,幾位又在禁地奔波了快七日,不如先擱置争執,回客棧,然後再返回山門為好?”
有外人在場,無論是歐陽還是龐铨言都不會鬧得太過難看,兩人對視一眼,還是默契的同時放手。
一行人總算是回了襄嶺郡内早先住的客棧。
杜未讓安施先返回房間,他與兩位師兄自有要事相商。
而安施則在回到房間的瞬間,就湧起一股深深的疲倦感,她頭一歪,沾到了枕頭,便陷入了沉沉夢中。
*
......好痛....為什麼全身上下都好痛....嘶......
師...師父...你在哪兒......
朦胧之中,安施感覺有什麼人似乎在靠近自己,她艱難的揚了揚頭。
視線逐漸清晰,無垢平靜地俯視着自己,他一如幾日之前告别那般,一身高潔,纖塵不染。
“師父?”
安施試圖坐起來。
她低下頭,目光突然凝滞了。
“......?”
“我的身體......?”
她擡起胳膊,目光所及的半截手臂上,凝固着暗紅色的肉塊,血肉似是被一刀刀割掉,隐約露出了内部那慘白的骨頭。
“......安施。”
耳邊,無垢的聲音溫柔而好聽,以至于她有些恍惚,不知道對方是否是在喊自己。
“安施。”
這次,聲音清晰了不少,安施才想起師父還站在自己面前,于是慌忙仰起頭。
無垢不知何時蹲下了身子,他的目光不再冰冷,而是情人般的溫柔,隻是這溫柔,卻被他的動作打破的幹淨——無垢垂眸,手中握着一把漂亮的長劍,安施覺得那似乎就是傳說中的指星劍。
他優雅地用這把長劍,輕輕挑起安施身上的一塊肉片,放到了唇邊。
他的聲音溫柔,仿佛呢喃。
“安施,你得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