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日頭升的老高,姜向南不知道又偷吃了家裡什麼東西,氣的剛下班回來的林秀蘭拿了姜國柱穿破了的膠鞋抽他屁股。
胡同裡的小孩子們吃着小手在邊上看熱鬧。
姜向南一邊嗷嗷叫一邊喊,“媽,我爸鞋這麼臭,你好歹換雙鞋再啊!”
“兔崽子,挨揍還挑三揀四!”
母子倆雞飛狗跳鬧過來,橫在路邊的木頭被一腳踢飛,虎頭虎腦的姜向南“噌”的一下從胡同裡蹿了出來,一張小黑臉曬得汗津津,眼睛格外黑白分明,透出一股清澈的機靈,在瞧見顧硯洲時,他激動的撲了過來:“二姐,你可算是回來了!”
姜雲窈被推的一踉跄,往顧硯洲懷裡撲得更深了。
後面揮舞着腳鞋的林秀蘭追過來,見到這一幕,眼睛不敢置信瞪大了。
“窈窈……”
你怎麼跑到人家解放軍同志懷裡了?
姜雲窈:“......”
這是大型修羅現場?
越是修羅場越要表情淡定…,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姜雲窈鎮定自若從顧硯洲懷裡爬出來,撩撩耳邊的碎發,面容乖巧,“媽,這位是顧同志,剛才我下車沒站穩,顧同志好心扶了我一把。”
“我沒事,您别擔心。”
林秀蘭猶自皺眉,她家窈窈什麼時候認識這位顧同志的?
這位顧同志什麼來頭?人品怎麼樣?對自家閨女沒什麼壞心眼吧?
林秀蘭默不作聲端詳了一把顧硯洲,顧硯洲長身玉立立站在胡同口,劍眉星目,寬肩窄腰,一身綠色的軍裝穿在身上,整個人顯得挺拔又沉穩。
顧硯洲對着林秀蘭行了個标準的軍禮,又簡單介紹自己。
“伯母好,我是顧硯洲。”
“好,小顧同志啊,大熱天的别在外頭站着了,走跟嬸子回家,到家裡坐坐。”
林秀蘭樂呵呵開口,丢下手裡的膠鞋,熱情招呼顧硯洲到家裡做客,順便給姜向南使了個眼色,讓老兒子回家泡茶拿點心。
姜向南一溜煙跑遠了,顧硯洲鳳眸落在姜雲窈身上,姜雲窈水潤杏眸清澈明亮,俏生生的格外好看,大大方方道,“顧同志别客氣,到我家喝杯涼茶再走吧。”
顧硯洲嘴角翹了翹,道了聲好。
林秀蘭見狀,心情大好,這顧同志一看就是個穩重的男同志,就是不知道跟自家閨女發展到哪一步了?
林秀蘭活了大半輩子,看人眼光老辣精準,在她看來,這位解放軍同志八成對自家閨女有意思,誰家小夥子對姑娘沒意思,能主動過來扶一把?
哦,也不一定說不定是窈窈看上人家小夥子了,故意裝摔倒的呢?
畢竟窈窈這孩子心眼子堪比馬蜂窩,從來隻占便宜不吃虧。
林秀蘭在心裡犯嘀咕,姜雲窈可不知道老母親蛐蛐她,她腦子裡正想着怎麼感謝顧硯洲,姜向南就跑了過來,拽着顧硯洲的白襯衫嘿嘿笑,“解放軍大哥,咱們可真有緣份!”
“你跟我姐也有緣份,我姐剛買了白糖糕,你就來我家做客了,多巧啊!”
姜向南客套的一句話,引得姜雲窈窕臉蛋莫名熱了下,她拍拍臭小子腦袋,“行了,就你有嘴是吧?”
姜向南嘴瓢,很想回一句,可不是咋地。
不過看他姐那明顯不善的目光,立馬閉嘴不講話了。
姜家桌明幾淨,掉漆的八仙桌上擺着一碟炒蠶豆,一碟白糖糕、一碟五香瓜子,還擺着幾倍泡好的涼茶。
“小顧吃點心喝茶,到嬸子家了别拘束。”
林秀蘭坐在藤椅上,熱情招呼顧硯洲吃喝,越看這小夥子越滿意,要不是院裡陳奶奶過來借醬油,她能把小顧祖宗十八代都能打探出來。
老母親一走,姜雲窈可算松口氣,顧硯洲下午還有訓練,隻在姜家喝了一杯涼茶,就起身告辭了。
姜雲窈出去送他,到了巷子口禮貌揮手,“顧同志路上注意安全,下次再見。”
顧硯洲看着她纖細長睫毛下一雙烏潤杏眸,唇角漾起淡淡的笑意,“好,我們下次見。”
姜雲窈:“……”
她就是客氣說一下而已,這人怎麼當真了?
當不當真的,姜雲窈也沒去多想,外面熱浪滾滾,她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回屋補眠去了。
*
七月裡江城鄉下生産隊忙着雙槍,姜國柱帶着大兒子抽空回了趟鄉下,幫着家裡人收糧食。
林秀蘭沒攔着,鄉下人一年到頭也就忙這幾個月,畢竟這年頭能掙滿工分給自己掙口糧才是第一要緊的事情,村裡這麼忙,哪有功夫跟外人絮叨,饑荒年月誰沒餓過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