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界上的舞者：當街頭藝術遇見古典美學》專題上線的第三天，林序南站在辦公區中央，被突如其來的掌聲包圍。

“銷量增長百分之二十七！”市場部的同事高舉數據報表，“線上點擊量破百萬！”

“Urban Luxe簽了明年全年廣告！”廣告部主管拍着林序南的肩膀，力道大得讓他踉跄了一下。

整個編輯部沸騰了。這個曾被嘲笑的“不切實際”的專題，不僅獲得了讀者好評，還帶來了實實在在的商業收益。林序南的臉燒得通紅，目光不自覺地尋找着那個關鍵人物。

季敬禹站在辦公室門口，手裡拿着一份剛出爐的雜志。他今天穿了深藍色西裝，銀灰色的領帶夾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當他們的目光相遇時，季敬禹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個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對林序南來說，這比所有人的掌聲加起來都更珍貴。

“主編要見你。”時檸悄悄湊過來，“看起來心情不錯。”

林序南整理了一下衣領，走向季敬禹的辦公室。三天沒日沒夜的工作後，專題終于塵埃落定，但他心裡卻有種奇怪的失落感——這段時間與季敬禹的密切合作，讓他習慣了兩人獨處的時光。

“進來。”季敬禹的聲音透過門闆傳來，依然冷靜自持。

辦公室内，季敬禹站在窗前，逆光中他的輪廓像一幅剪影。“坐。”他指了指對面的椅子。

林序南坐下時，注意到季敬禹桌上擺着一份裝幀精美的報告——讀者反饋分析。最上面一頁用紅筆畫了個大大的笑臉，與季敬禹一貫的嚴謹風格格格不入。

“專題做得不錯。”季敬禹開門見山，“特别是對張默的專訪，角度新穎。”

林序南的指尖無意識地敲打着膝蓋。張默是位将傳統書法與塗鴉結合的藝術家，采訪過程一波三折，最後還是季敬禹親自出馬才搞定。

“是您指導得好。”

季敬禹搖搖頭：“是你的眼光獨到。”他轉身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盒子，“這個給你。”

盒子裡是一支鋼筆，黑色漆面上點綴着星辰般的銀點，筆帽上刻着細小的字——“給不合常規的思考者”。

“我...”林序南的喉嚨發緊，“這太貴重了。”

"比起你為雜志帶來的收益，微不足道。"季敬禹的語氣公事公辦，但目光卻柔和得出奇，“下周開始，你升為專題攝影師，薪資上調20%

林序南猛地擡頭：“真的？但我才剛轉正…”

“按能力晉升，不是按資曆。”季敬禹坐回椅子上，“還有問題嗎？”

有太多問題了。為什麼對我特别關照？為什麼帶我去觀星？為什麼送我鋼筆？但最終林序南隻是搖了搖頭：“謝謝您的信任。”

“今晚有空嗎？”季敬禹突然問，眼睛盯着電腦屏幕，仿佛這個問題無關緊要。

林序南的心跳漏了一拍：“有。”

“七點，車庫見。”季敬禹已經重新投入工作，示意談話結束。

走出辦公室，林序南的掌心全是汗。那支鋼筆被他緊緊攥在手裡，金屬部分已經變得溫熱。他想起三天前那個星光下的夜晚，季敬禹罕見的輕松笑容和那句“至少在家裡叫我敬禹"”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像被拉長的橡皮筋一樣緩慢。林序南提前回家沖了個澡，換了三次衣服，最終決定穿那件深藍色毛衣——和季敬禹觀星那晚同色系的。他甚至噴了一點古龍水，又在最後一刻用毛巾擦掉了大部分。

六點五十五分，他站在地下車庫等待，呼出的白氣在寒冷的空氣中凝結。季敬禹準時出現，今天他開了那輛不常使用的越野車，穿着休閑夾克和牛仔褲，看起來比平時年輕許多。

“上車。”季敬禹簡短地說，但眼神在林序南的毛衣上多停留了一秒。

車子駛出城區，向更遠的郊外駛去。與上次不同，這次林序南注意到季敬禹的手指随着車載音樂輕輕敲打方向盤——是德彪西的《月光》，鋼琴聲像流水般在車内流淌。

“我們去哪？”林序南終于忍不住問。

“更好的觀星點。”季敬禹瞥了他一眼，“今天有流星雨。”

一小時後，他們停在一處荒無人煙的山頂。四周漆黑一片，隻有滿天的繁星和遠處城市的微弱光暈。季敬禹從後備箱取出毯子、食物和一個專業級的天文望遠鏡。

“你經常來這裡？”林序南幫他架設望遠鏡。

“每個月一次。”季敬禹調整着目鏡，“從十六歲開始。”

他們鋪開毯子，季敬禹變魔術般取出一瓶紅酒和兩個玻璃杯。酒液在月光下呈現出深邃的寶石紅色，倒入杯中時發出悅耳的聲響。

“敬你的第一個專題。”季敬禹舉起酒杯。

玻璃杯相碰的聲音清脆地回蕩在寂靜的山頂。酒比林序南想象的更醇厚，帶着黑莓和橡木的香氣，滑過喉嚨時留下溫暖的餘味。

“這是什麼酒？”他好奇地查看标簽，卻發現上面隻有手寫的日期——“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