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枝意有點委屈,好不容易得來的命,她看的比誰都重,可就在剛剛,差點又失去,她比誰都害怕,現在,眼燕司瑾又兇巴巴的在興師問罪。
姜枝意忍下心裡的酸楚,“我這不是好好的,要是危險我還可以下蠱不是。”
夜色已晚,星星搖曳,馬車中。
燕司瑾像是在生悶氣,不再和她說半句話,兩個人坐在對面,明明隻有兩步的距離,卻相隔甚遠。
林子延再回來是揣了個藥箱,衛老爺在所有過程中都未出現。
林子延猶豫不定,問道:“姜娘子頸部的傷,可要我來幫忙?”
言罷,燕司瑾黑着臉從林子延手中把藥箱搶到自己懷裡。
林子延像是在看他随便一點,就開竅的孩子。一臉慈愛,回到自己的馬夫崗位架起馬車。
姜枝意頸部的血液已大概清理,隻是還沒包紮,她也不是那麼嬌貴,自認為是小傷,沒什麼事。
還沒拒絕,隻見燕司瑾靠了過來,深深地歎了口氣,耳語件軟道:“别動。”
姜枝意僵直的坐着,這個視角裡看不見他半點,感受到灑在頸部有溫熱的氣息,一絲一縷的,似撩似蠱,讓她心跳如她額前的發絲一樣淩亂,指尖不由地攥緊。
燕司瑾眼尾微微發紅,睫毛像是黑羽輕輕撲扇,手上的動作輕柔,一點一點的将傷口清理,繃帶在頸部環繞一圈又一圈。
他擡眼目光落到她的臉頰一片绯色,手中環繞到收尾,心弦一動,他的手指碰到她的耳垂,“可會不舒服?”
姜枝意被碰到的刹那間,頭部被人打了一悶棍似的,腦子空洞洞的,心髒在胡亂跳動。
“不會!”姜枝意垂下眼簾,擡起手猛地推了他一把。
燕司瑾跌了一下,随後坐回了原位,看她像隻炸毛的貓,嘴角微微翹起,緩緩道:“你是何時得知兇手是衛子矜的?”
她擡眸,對上了燕司瑾似笑非笑的眼,唇線微微拉直,“或許是那婢子看見鬼魂的時候,那婢子看見的是被下傀儡蠱的婢女,而住在衛府,有權的便隻有衛子矜,理所應當,懷疑他有問題。”
“又或是看見滿牆的山水畫裡,有一張别具一格的人像畫時,我就在想飽讀詩書的衛子矜竟也會為女子畫像。”
那時猜了個大概,隻差确定,所以當在院子裡看到衛子矜時,隻想套話求證,并未想過他想殺她,後來發覺不太對,又逃不開了。
不怕深入危險,就怕危險來襲,你并不知。
燕司瑾目光落在她臉上,先是一愣,随後明白了她話中意思。
姜枝意問道:“衛老爺呢?”
燕司瑾回顧了衛老爺所說,回道:“衛老爺與衛夫人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在成婚之前,衛夫人便有了所愛,衛老爺無暇顧及衛夫人,知她有心悅之人,約法三章,不可将人帶回府,不可被衛子矜發現,不可讓外人也知。”
姜枝意見他停了下來,将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那衛子矜是誰的孩子?”
“不知,一日衛老爺喝醉了酒,醒來就在衛夫人房内,幾個月後,衛夫人查出身孕,說孩子是他的。衛老爺隻當自己喝酒誤事,便沒有懷疑下去,将衛子矜養了下來,可終究沒有情感。”
“後來,衛老爺也不常在府,放榜之日,他流露出一絲父愛,知衛子矜沒中榜,回府本想叫廚子做一桌好菜,來寬慰他,自然這也是要有衛夫人在場。”
“可誰知一進門,他看見的是一對男女衣衫不整的滾在床上。”
說到此處,燕司瑾停頓片刻,見姜枝意的神情并無半點羞意。
書生裝的姜枝意,眉目間并沒有書卷氣,反倒溫潤柔和,昨日手腕的帕子已換了粉色。
姜枝意以為燕司瑾是說累了,便開始了自己的猜測,“後面依衛老爺的品性,怎會繼續留下衛夫人。”
燕司瑾猜中姜枝意心中所想,繼續說道:“你心裡想的錯了,衛老爺看在衛子矜的面子上,不想把事情鬧大,給了銀兩叫那男子滾出京兆,可衛夫人卻不肯,竟然拿季娘子作為要挾,說若是衛娘子的情人滾出了京兆,就要讓天下唾罵季娘子。”
“衛老爺就大發雷霆,讓他們自己選擇死其一,衛夫人的情人立馬拿出刀殺了衛夫人,衛老爺作為商戶多年,說出了買賣條件,本想就此放過他,想不到的是,那情人最後也死在了刀下,事情發展成這樣。”
“衛老爺最後對外宣稱,衛夫人是得心悸而死。”
姜枝意這一刻,隻想知道為何兩人既不相愛,還要成婚呢,留下的衛子矜才是那最可悲的。
“可衛子矜的腿又是怎麼回事?”
衛子矜的腿是有傷的,養傷一年,是可以正常行走,不過他平日處着拐杖是裝給誰看的呢?
“衛老爺說那夜隻見衛子矜不歸,他就帶着家中小厮去尋,見到的衛子矜時,他躺在一棵樹邊,腿已經被人折了,滿身都是血。”
等了許久,姜枝意也沒見燕司瑾開口,她的眉梢輕輕跳起,随後一皺,“衛老爺之後沒再問?”
燕司瑾思忖一會,抿了抿嘴,回道:“并無。”
生兒卻無愛,事情已是前年的,可衛老爺一句未問,那衛子矜呢,這一年來,他聽着府内下人之言,可想過,可查過。
案件還有太多複雜,記憶裡賣包子的婦人在哪,衛子矜為什麼要這麼做,他又為什麼要殺自己。
“燕司瑾,我明日想去大理寺見見衛子矜,我相信,這孩童失心案快要了結了,對嗎?”
姜枝意尾音勾着一絲笑意,聲線幹淨溫柔,像一帳羽毛輕輕在他心上撓。
她要從衛子矜這裡知道,面具之人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馬車隔絕了外面喧鬧的街道,星星點點的燈火亮起,姜枝意此刻的眼裡有着堅決。
燕司瑾聲音低啞,“行吧,明早你在府上等着,我叫人去接你。”目光落在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