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三郎。”
“你可知罪。”
“我不知犯了何罪。”
“哼,巧言令色。你用帶毒的箭射鹿,王劉氏吃了你送去的鹿肉中毒而死,你為了錢财害的無辜婦人而死還說沒罪。給我打!”
“我沒有,我根本沒有毒藥如何用毒箭射鹿,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徐三郎一聲聲喊着,但挨在身上的疼痛絲毫沒有減少。打闆子的衙役隻覺得這個人真抗打,每天打打停停快一個月了還沒有認罪不說還能這麼大聲的喊冤。他都打累了,也不知道大人怎麼想的,之前不認罪直接判的也不少,也沒有這樣折騰的,不知道是為了什麼。衙役邊打邊走神,突然覺得耳朵清淨了不少,擡眼一看,原來徐三郎終于暈過去了,難得的良心發現,剩下的幾闆子隻是象征性的落了上去,完事兒之後馬上扔下闆子道:“大人,打完了,他暈過去了。”
“嗯,拖回牢裡,明日接着審。”
“是,大人。”
徐三郎在牢裡悠悠轉醒,他已不知在牢裡待了多少天,想到他從那天被強行帶走後,每天都是挨打,到現在全身是傷沒有一處好皮肉。剛來的幾天他還會想自己是怎麼得罪了王老爺要他不惜舍了他太太的命也要緻自己與死地,可是他剛要說出口就迎來一頓毒打,每天打着打着直到打的他渾渾噩噩,每天隻餘一個念頭就是堅決不認,他沒有做的事,憑什麼要認,他靠着這樣一口氣一直撐到現在,但是今天,他心灰了,他不知道還能不能撐下去,徐三郎雙眼迷蒙又暈了過去。
“三郎,三郎?”
是誰在叫我,我是死了嗎?在黃泉路上了嗎?徐三郎昏昏沉沉的睜開了眼,過了一會兒才看清了他娘的面容。
“娘!”
“哎,你感覺怎麼樣?還有哪裡疼?餓不餓?”羅氏淚眼婆娑,話趕話的問着徐三郎,生怕一眨眼徐三郎又昏睡過去再也不能醒來。
“娘,我怎麼回來了。”
“你無罪自然就回來了。”羅氏說道,說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徐三郎。
“我無罪就能回來了?”
“是啊。我的兒。”說着再也忍受不住,痛哭了起來。
“娘,别哭了,我沒事兒了,該高興啊。”徐三郎安慰道。
“好好,娘不哭,你怎麼樣,疼不疼”,羅氏說着摸着徐三郎的額頭又道:“我去給你拿點兒粥”,說着匆匆離開了房間。
徐三郎看着他娘遠去的背影,又打量着熟悉的房間隻覺得不可思議,他居然回家了!想到牢裡的種種,隻覺得是一場夢一樣。
“來,三郎,喝點兒粥。”
“好。”
徐三郎喝了粥,又沉沉的睡去,晚上,一家人回來聽說徐三郎醒了都高興起來,飯桌上難得的有了笑容,讨論着三郎養傷該準備什麼飯食,讨論完,一家人又沉默了下去,安安靜靜的吃完了飯。這些徐三郎一概不知,他又沉沉的昏睡了過去。
又過了幾天,徐三郎的精神終于慢慢恢複,不再每天昏睡,但因為外傷太多,還是每天在房間裡養傷。
“娘。”
“哎,怎麼了三郎。”
“我這上也養了幾天了,身體沒那麼虛弱了,我想看看書練練字,九娘送我的毛筆我還沒舍得用呢。”
“啊”羅氏正在給徐三郎盛飯,一不小心飯掉在了地上。
“怎麼了?”
“沒什麼,飯掉地上了,我掃掃。”
“撿起來還能吃呢。”
“你還在養傷呢,哪能吃這個,家裡又不是吃不起。”說着匆匆離開了房間。
等羅氏收拾完,重新跟徐三郎添好飯,坐在床邊看着徐三郎吃飯時,徐三郎道:“九娘是不是出事兒了?”
“什麼。”羅氏隻覺得心裡咚的一聲,有什麼終于落了地。
“九娘是不是出事兒了?”徐三郎又道,說着眼睛緊緊盯着羅氏。
“沒有啊,你這孩子想什麼呢,好好養你的傷。”羅氏說着就要轉身出去。
“娘!”徐三郎說着抓住了羅氏的胳膊,“不要騙我,我是不能動不是聾子,家裡每天小心翼翼地但我看不出來嗎?你有多喜歡九娘,當她是你的親生女兒,我養病怎麼多天她都沒來,你連提都不提當我是傻了嗎?娘,你告訴我!”說着竟要掙紮着下床,道:“您不說我就跪着不起來。”
“兒啊,娘苦命的兒啊!”羅氏說着大哭了起來。
徐三郎看到羅氏哭,心裡的僥幸終于坍塌,說話聲音已帶哭腔。
“九娘他怎麼了?娘,告訴我,她怎麼了,是不是為了我,都是我,都是我,說着向自己打去。”往日的驕傲開朗的翩翩少年郎,此時目眦盡裂。
“九娘她,她,她為了救你,要跟别人走了!”
“什麼?”
“什麼時候?”
“就在明日。”這也是為什麼羅氏願意告訴徐三郎事實,她怕徐三郎知道後怪她,更會怪自己。明日,還來得及做點兒什麼,但是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才能改變這兩個苦命的孩子。
九娘家,林氏看着九娘想張口,确不知道說什麼,隻有眼淚在不停的流。餘善學看不下去,道:“哭什麼哭,這是好事,九娘這樣的品貌,那個徐三郎怎麼配的上。”
“你就忍心九娘這麼不明不白的走了,你就是個勢利小人。”林氏罵道。
“你以為我忍心,怎麼就怪我了,怪隻能怪…算了,九娘跟着康王,以後大好的前程,不比現在強。”
“好好好,好什麼好,無名無分。”
“還想讓她直接當夫人不成?等下輩子投生在别人的肚子來再說吧…”
林氏和餘善學這邊的争執,九娘看着但是毫無波瀾,仿佛說的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