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但這胸針可是暗藏玄機，”艾琳用手帕包着盒子裡的什麼東西向瑪麗絲展示了一下。那是個機關細緻的彈簧，末端還連着一根明晃晃的尖刺，“如果當時我直接把胸針戴起來，那這彈簧就會彈出來刺傷我。一般情況下我肯定會以為那隻是因為胸針卡住了，對傷口自然會不以為意。但那上面塗了炭疽杆菌，如果不及時治療很可能會導緻緻命的敗血症。”
瑪麗絲倒吸一口氣:“你是怎麼确認那是炭疽杆菌的？”
“我意識到胸針不對勁後，戈弗雷當即去找了我們的一位科學家朋友。他用小鼠做了實驗，昨天才确定了結果——小心一點，我不能确保上面還有沒有殘留的病菌。”
“所以你才假裝自己生病了，拖到今天才請醫生來看？”
“對，那位要過來的醫生雖然聲名遠揚，但有一個缺點就是太自命不凡了。我相信隻要稍加暗示，他肯定會認為我是感染了蜂窩織炎，隻會給我用一些沒用的鴉片酊，最終導緻我錯過最佳的治療時間，在後天就一命嗚呼了。”
“什麼！艾琳，你一定要用這樣的方式脫身嗎？”
“設計這麼巧妙的機關的人的目的隻可能是想要我的命。就算已經隐姓埋名，我在美國還是吸引了太多的注意。”
“那你是怎麼察覺到胸針有問題的呢？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害你？”
“破綻就出在和胸針一起放在盒子裡的便箋上，”艾琳把那便箋遞給她，“至于想害我的人，我已經差不多知道是誰了。”
瑪麗絲掃了眼那張紙，上面熱情洋溢地表達了自己有多喜歡伊蓮娜夫人的歌聲，乍一看似乎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正當她想仔細地再讀一遍時，多蘿西敲開了卧室門。
“夫人，那位醫生來了。”
“那麻煩你先到樓下去，瑪麗絲，别忘了我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了。”
瑪麗絲在樓梯上看見了戈弗雷·諾頓和那個戴着眼鏡的醫生。她趕緊用手帕捂住臉，裝出一副剛哭過的樣子:“醫生，求你一定要治好她的病！噢，我可憐的朋友呀，她已經病得很重了……”
等那位醫生離開後，艾琳讓多蘿西和諾頓都留在了卧室裡，這讓瑪麗絲又拘謹了起來。不過艾琳很善解人意地注意到了這一點，和她繼續剛才的話題:“你看出來這便箋上有哪裡不妥了嗎？”
“難道是這署名的V.班克斯嗎？”
“不是，你看這開頭，他寫的是艾琳·伊蓮娜，”看瑪麗絲一頭霧水的模樣，艾琳提示道，“這裡的人應該隻知道我姓伊蓮娜。他寫了艾琳這個名字，正說明他知道我就是艾琳·艾德勒。”
“所以……”瑪麗絲驚疑不定地猜測道，“這是國王幹的嗎？因為我實在想不到為什麼會有人想要害你。”
“國王不會這麼大費周章。攔路搶劫或是偷雞摸狗才是他的風格。但仍然，這事很有可能是他的旨意。他那麼疑神疑鬼，對于我這個‘隐患’肯定是趕盡殺絕為妙。我對這個制定陰謀的人倒是有點猜測。你可能有所不知，瑪麗絲，雖然我出生在新澤西，但早年我一直是在英國發展的。那時候我還默默無名，有一位品味高雅的紳士經常出入劇院，他十分認可我的能力，當時就花了很多錢資助我。後來我慢慢發現那位紳士其實隻是個教授，他的錢财很可能來自于某些邪惡的交易。簡而言之，我一發現他在用他的聰明才智在幹些什麼事情，就立刻拒絕了他的資助，轉而到歐洲大陸去工作了。”
“你是說這位教授現在想殺了你滅口嗎？”
“我不太确定。如果這是教授安排的，他絕不會犯寫錯名字這種低級的錯誤。你有從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那裡聽說過什麼數學教授嗎？”
瑪麗絲想了想，搖搖頭說道:“如果你告訴我這位教授的名字，我可能會更清楚一些。”
“我現在還不能保證我想的是對的，所以隻能先拜托你幫我演好這場戲。戈弗雷，剛剛你是不是順便去找了巴斯德先生？”
“是的，親愛的，我和馬車夫說好讓我中途悄悄下車，這樣就不會被人追蹤到我的行程了。巴斯德先生說他的實驗室裡正好有一具感染的屍體，她臉上有很多紅疹，我想到時候可以用來作為障眼法。”
“那看來我的葬禮就會在後天了。到時候不要請太多人，他們肯定會看到訃告的。瑪麗絲，麻煩你請華生醫生把國王的那個案子發表出來，可以嗎？那樣的話所有人都會知道艾琳·艾德勒去世的消息，也可以避免國王再惦記着照片。”
“等回到倫敦，我會親自告訴華生醫生和……福爾摩斯先生的。”在說到福爾摩斯的名字時，她頓了一下，心裡湧出某種微妙的情緒。當然她不是認為福爾摩斯對艾琳産生類似愛情的感情，但像艾琳這樣了不起的女性都不能打動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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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陰雨綿綿的下午，瑪麗絲和亨利在臨走前倉促地參加了大家所喜愛的演唱家伊蓮娜夫人的葬禮。瑪麗絲和傷心欲絕的諾頓簡短的交談了幾句。
“諾……布蘭特先生，請節哀。”
“謝謝你在她病重的時候還來探望，王小姐。”
“不必客氣，布蘭特先生，可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呢？”
“可能去别的地方吧，美國給我留下了這麼多痛苦的回憶……沒有她……”
瑪麗絲回到亨利身邊，後者的眼裡已經滿是淚水了。
“誰能想到，她才那麼年輕！”
瑪麗絲讓雨水流在臉上，也說不清有沒有混合淚水。隻有她知道，在葬禮前一個小時，有一位帽檐壓低的紳士和她告了别。她的手提包裡放着那位紳士給她的字條。上面隻有短短一句話。
“提醒福爾摩斯先生注意詹姆斯·莫裡亞蒂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