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瑪麗絲酣眠的時間并不算長久。早上還不到六點鐘，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硬生生地鑽進她的腦袋，把夢中美好的幻象驅散得幹幹淨淨。

“對不起夫人，我也不知道地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沙弗林……我來收拾這些撒掉的……”瑪麗絲嘟囔着動了動，又沉沉地睡着了。

“醒醒！快醒醒！”沒過幾秒那噪聲就更吵了，随即有一隻手在她肩膀上不住地拍着，很快把她拍醒了。

“漢妮！”瑪麗絲強撐着睜開眼睛，“天哪……出了什麼事？”

“要問這句話的應該是我！”漢娜看上去也沒睡醒，身上隻随意地套了件睡裙，“我剛剛被門鈴聲吵醒，有個奇怪的客人大清早來找你！”

“在這個點？”瑪麗絲掙紮着起身去看小座鐘上的時間，“天還沒亮呢……”

漢娜腮幫子鼓鼓的，顯然有些生氣:“這是你要考慮的事情了。剛剛弗雷斯特夫人的房間裡有點聲音，我得去讓她繼續休息着。可别讓她知道你現在都結識了些什麼人！”

什麼人？瑪麗絲一頭霧水地穿戴好衣服，匆匆洗了把臉。不過等到下了樓，她立刻就明白了為什麼漢娜對這位來訪者有那麼大的意見。

昨天還對她的拜訪表示不歡迎奈莉此刻就在客廳裡，光是站在那裡就足夠引人注目的了。她火紅的頭發被松松地挽起來，身上穿着一條茶服式樣的長裙，顔色有些發灰。從飄逸的裙擺下隐隐還能看見她靈活小巧的腳。看見瑪麗絲，那隻腳在地闆上跺了跺，發出幾聲咚咚的悶響。

“就是你！是不是你把危險帶到我家的！”

“請你小聲點！”瑪麗絲吓得大驚失色，趕緊沖上去捂住奈莉的嘴，“有什麼事我們到你那裡去講好不好？”

奈莉不情願地被瑪麗絲拉到門外的台階上站着。深秋的冷空氣帶着涼風往她們的領口和袖口裡灌，兩個人都不由得一激靈。

“你說什麼危險？”

“昨天你剛走，我就出去買東西了。傍晚我回去了一趟，就發現我的枕頭上插着把刀。到底是誰在背後搗鬼！”

瑪麗絲瞪大眼睛:“那你有什麼東西被偷了嗎？”

“沒有，房間裡除了床啥都沒被動過。”

“我覺得你這段時間不能再住回去了。”

奈莉白了她一眼:“這還要你說嗎？昨天晚上我都沒心情去工作了，隻在一個朋友那裡湊合了幾小時。”

“為什麼你會被盯上呢？開膛手傑克的目标應該都是四十歲左右酗酒的女性呀……”

“這恰恰說明了我這壞運氣是你帶來的！”

“我很抱歉，奈莉，”瑪麗絲很真誠地說道，“馬上我帶你去找一位朋友，他會幫你解決問題的。等等，你說過伍德夫人什麼都知道？”

“差不多吧。”

“那我們先去問問伍德夫人。請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去請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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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鈴聲，坐在櫃台前的伍德夫人隻是擡頭瞥了一眼，嘴裡沒好氣地發出啧啧的聲音。奈莉去旁邊街道上買吃的去了，所以瑪麗絲隻身出現在雜貨店裡，想着該怎麼和伍德夫人對峙。

“是你呀，”伍德夫人把一小包谷物之類的東西倒進黑鳥所在的籠子裡，“售出的東西不退不換。”

“我不在乎那手鍊，”瑪麗絲無視了老太太的怒視，開門見山地問道，“你有沒有向其他人透露過奈莉的住址？”

“怎麼，你知道了不該叫她貝贊特？”

“你一開始就察覺到我的目的了！沒有人會這麼叫她！”

“的确，但隻要價格合适，任何事情的答案都——”

瑪麗絲把幾先令扔到伍德夫人面前:“加上昨天那一幾尼應該夠了吧？”

“當然不夠你知道他讓我保密的内容。”

“這件事情人命關天！看在奈莉的份上，起碼告訴我你所說的‘他’大概長什麼樣子吧？”

“我從來都不對客人的外貌多加留意，”伍德夫人挑剔地上下掃視着她，“不過他挺高的，身材挺結實。我不過是拿信息換了些錢，這怎麼礙着你啦？”

“就是因為你這信息，奈莉差點被暗殺。”瑪麗絲丢下這句話，頭也不回地走到街上。

“你要帶我去哪？”奈莉拎着一隻紙袋走過來，向瑪麗絲發問。

“去監獄裡找歇洛克·福爾摩斯先生，你應該聽說過他吧？……沒聽說過也沒事。奈莉，你不怪伍德夫人出賣了你嗎？”

奈莉奇怪的看着她，就像她又長出了個腦袋似的:“什麼出賣不出賣的？”

瑪麗絲沒再吭聲，很顯然，白教堂區的人們有着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對事情的判斷，這是她沒辦法理解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