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宋沐言坐在凳子上,翹着二郎腿,一整個大爺狀态。
“難怪讓我等等呢,”他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原來是知道有人要替你出頭啊。”
那天,他還在網吧打遊戲,都不來得及打完,就接到他打來的電話,讓他多帶點人去梧桐小巷,他一聽大事不妙,遊戲也不打了,急急忙忙跑去救他,結果不盡人意。
人去巷空。
人沒救到,遊戲也輸了。
本來氣不過,打算多找點人把他受的傷一一還回去。按照江逾白那睚眦必報的性格,在這種陸臨川大勢已去的情況下,是一定會還回去的。
結果他居然主動阻攔,說是先什麼也别做,等候時機。
啧,當時他還以為江逾白是要幹波大的,沒想到是想爽波大的。
他哪來的自信,覺得林昭霧一定會替他報複回去?
現在看來,他确實猜對了。
江逾白繼續看書,沒理他。
他順手拿過床頭的蘋果,一口咬下去,發出清脆的咔嚓聲,繼續得寸進尺,“你這樣,等哪天被她發現了,就要被抛棄咯。”
“發現什麼?”江逾白還是沒擡頭,睫毛都沒顫一下,彷佛隻是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裝什麼?”宋沐言直言不諱,“你不就是喜歡在林大小姐面前表現出一副人皆可欺的樣子嗎?”
“我不信你不知道她什麼性格,還放任她去瘋。”
“聽說陸臨川那幾人傷得可不輕,”他搖了搖頭,感歎道,“真看不出來啊,她居然能下得去死手。”
聞言,江逾白嘴角上揚,擡眼看着他,像是炫耀,“為了我,當然能。”
“再說,我好像也沒做什麼吧?”
他不過是放任了她為所欲為而已,很過分嗎?
如果攔着,他又要以什麼理由?說他自己會處理?在她心裡,他手無寸鐵,是被她劃入被保護的領域的。
而他,并不想打破這一切。
并且江逾白覺得爽快極了。
“她也不會抛棄我。”少年沒頭沒尾地說。
她的痛覺還在他這裡,他們兩個已經完全鎖定,就算以後她結婚生子,也永遠不會忘記他。
他會替她承受一切疼痛,比如她和其他男人接吻時不小心咬破嘴皮的刺痛,他們做、愛的疼痛,還有生子的巨大痛苦。她和那個男人的點點滴滴,都會有第三方的參與。
林昭霧也深知于此,所以在痛覺恢複之前,她不可能會和任何一個除他以外的男人産生朋友以上的親密關系。
她不會喜歡自己和男友那麼親密的私事,被共享給另一個人的。
所以,即便她不喜歡他,也不會離開他。
“行,那祝你好運。”既然沒死,宋沐言也懶得跟他閑聊,他還要回去打遊戲。
他剛站起身,突然想起些什麼,轉頭對着江逾白說,“哦,記得錢打我賬上。”
他當時人都花錢找好了,結果他告訴他不打了?那錢不白花了,當然要找他報銷。
“你缺這點錢?”
“親兄弟,明算賬。”宋沐言知道,少了陸家的阻攔後,他可沒少賺錢。
“行,你可以滾了。”
雖說人是他自願花錢找的,換做平時江逾白不可能報銷,但他此刻心情愉悅,懶得計較那麼多。
從得知林昭霧找人把陸臨川打了之後,心情就沒壞過。
*
辦公室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撞在牆上發出一聲巨響。陸淵大步走進來,西裝外套敞着,領帶微微歪斜,眼睛裡燃燒着壓抑已久的怒火。
林安從寬大的辦公桌後擡起頭,手指在鍵盤上停頓了一秒,然後繼續敲擊。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定制西裝,袖口的鉑金袖扣在燈光下泛着冷光。
“林總,陸董事長他——”助理慌張地追進來。
“沒事,你先出去。”林安的聲音平靜得像是讨論今天的天氣。他合上筆記本電腦,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目光平靜地迎上陸淵的視線。
辦公室的空氣仿佛凝固了。窗外是城市的天際線,烏雲壓得很低,一場暴雨即将來臨。
“你知道你女兒做了什麼嗎?”陸淵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他站得筆直,右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全身上下都是淤青,輕微腦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