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抱着雙臂,懶散地靠在椅背上,腕間的運動手表折射出一道刺目的冷光。
他眯起的眼尾微微上揚,腮幫子動了動,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像隻餍足的狐狸,正欣賞着獵物最後的掙紮。
邱千倒吸一口冷氣,終于讀懂了那個笑容的含義,那就是——等下看你怎麼死。
她居然天真地相信這隻黃鼠狼轉性了!原來這幾天的消停,不過是在憋更大的招!
“嘀——”手機掃碼的聲音格外刺耳。邱千的手指懸在付款按鈕上方,指節都泛了白。
“等等!”沈琛慢悠悠地報出一串數字,“用我的會員号,能省則省。”
服務員核減後重新報價,“優惠後330元。”
這個數字像把鈍刀,狠狠紮進邱千心口。她死死盯着屏幕上瞬間縮水的餘額——這可是她三周兼職的血汗錢!
“付完了?走吧。”沈琛伸了個誇張的懶腰,衛衣下擺随着動作掀起一角。
“我們不順路。”邱千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
“嗯?不是要回學校嗎?”沈琛眉毛挑得老高,晃着身子往門口走,“我打車走,真不一起?”
原來這小土包最在乎的就是錢。難怪之前怎麼捉弄都沒反應,敢情是沒戳到死穴。三百塊就氣成這樣,真是沒點出息。
邱千咬着下唇,硬氣地扭過頭,“我坐公交。”
“随你。”沈琛揪着衛衣帽子上的抽繩,在空中劃出輕快的弧線,“面很好吃,謝咯!”
邱千站在原地,盯着那個張揚的背影鑽進出租車,終于忍不住狠狠跺了下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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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骥沒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原版書,很快也從書店裡走出來。
這裡距他常去的岩KING攀岩館隻有幾百米,說好和許炀下午兩點比一場。沒想到,被放了鴿子。
他換好衣服,自己爬了兩條線。
這個攀岩館開業有兩年了,比之前去的那家俱樂部要方便許多。從開業時就辦了卡,每到周日過來放松放松。
今天狀态出奇的好,兩條高難度路線一氣呵成,連保護繩都沒用上。
剛落地,一群小學生叽叽喳喳地湧了進來。沈骥拿出耳機戴上,靠着沙發,閉眼休息。
四點十五分,許炀風風火火地沖進來,咕咚咕咚灌了一大杯茶。
“真不怪我!宋家那個小作精死活纏着我不放,整整耗了我兩小時!”他抹了把嘴,“現在的高一女生都這麼難搞的嗎?”
“不過嘛……”許炀突然擠眉弄眼,“她今天穿了條超短裙,腿是真不錯。”
見沈骥毫無反應,他賤兮兮地湊上前,“嫉妒了?”
沈骥,“……”
“唉,沒辦法。”許炀翹起二郎腿,“爺從小從就光芒四射,女生就愛圍着我轉。你說咱們倆穿開裆褲就認識,雖然你長得也還行吧,但怎麼就……”
說着,還意有所指地往沈骥下半身瞟,“莫非是我天賦異禀,你……嗯哼?”
沈骥慢悠悠摘下耳機,“怎麼才來?”
許炀,“???”
“卧槽,合着我剛才一直玩脫口秀呢?”
沈骥淡定抿了口茶,擡眼給了他一個“自己看”眼神。
“算了算了。”許炀促狹一笑,神神秘秘的,“聽說你家沈二在學校把人整得夠嗆?”
“誰?”沈骥放下水杯,玻璃杯碰到桌台發出一聲清脆。
“你居然不知道?”許炀誇張地瞪大眼睛,口水直噴,“這事兒在國高都傳開了。據說是他同桌,一個幫扶生。”
沈骥眉頭微蹙——邱千?
許炀掰着手指數落,“往她杯子裡倒墨水,往課桌塞死老鼠,體育課還往人家帽子裡扔螞蚱。”說着突然壓低聲音,“最絕的是下雨天抓了一堆蝸牛。”
“你确定?”
沈骥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許炀感覺後頸一涼,擡頭對上沈骥有些嚴肅的眼神,頓時慫了。
“那個……”他咽了咽口水,“後面幾個是我小時候的傑作,沈二就倒了次墨水,真的!我有聊天記錄為證!”
“知道了。”
沈骥揉了揉太陽穴,這的确是沈二的“愛好”。
上小學的時候,因為他數學考了滿分,沈二就往他枕頭裡塞圓規。
小混蛋還理直氣壯,“讓圓規陪你睡覺,反正你最愛學習了!”
不過今天在書店……沈骥想起兩人并肩而行的身影,似乎相處得還不錯?甚至還約着一起吃了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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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彩子胡同到學校要坐九站公交,下車後還得頂着晚風步行十分鐘。邱千裹緊外套,頭發都被吹得四處亂飛。
推開宿舍門時,牆上的挂鐘已經指向六點二十。尤葉正把最後一件毛衣塞進衣櫃。
見邱千回來,立刻抓起書包,“正好,一起走吧。”她的發梢還帶着家裡沐浴露的柑橘香,顯然也是剛返校。
“你吃晚飯了嗎?“尤葉問。
“在外面吃的,今天去了千樹街的書店。”邱千沒說自己被坑了300塊。
“啊啊?!”尤葉猛地轉身,馬尾辮在空中劃出誇張的弧線,“你去千樹街居然不叫我?開學三周了,我的購物清單都快長黴了!”
邱千抱歉地笑笑。尤葉苦着臉抱怨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一個事,“對了,季絮回來了。”
“是誰啊?”
“就是那個總請假參賽的學習委員啊,去年柴可夫斯基青少年組銀獎得主,女神。”
“是嘛?”邱千有些好奇,“她成績是不是也很好?”
“那當然。”尤葉壓低聲音,“聽說她和沈骥還是青梅竹馬。”
“誰?”邱千突然停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