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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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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啊。”

“我媽小時候給我做指甲,又塗指甲油啊。她後來跟我說,他想把我培養成gay,因為長大之後就不用帶孩子了。簡直思想領先了100年。”

昤予本以為會聽到什麼人生哲理,結果被這奇思妙想逗得前仰後合,捂着嘴笑個不停:“哈哈哈,那你媽得逞了嗎?”

岑拾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不算吧,額……我男的女的都喜歡。”

“那很好了呀。你以後交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他不隻要提防同性,還要提防異性。”昤予擠眉弄眼地調侃。

“要是我真喜歡人家,我肯定再不會喜歡别人的,除非是他先抛棄我。”岑拾突然認真起來,眼神裡閃着堅定的光,像藏着永不熄滅的火種。

昤予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以啊,是個好人。”

“你對嗎你?怎麼感覺你就是在形容那種,什麼都沒有就隻有人品好的人。已經無從誇獎了,是吧?”岑拾佯裝不滿地瞪他。

“我說的很對,我的意思不是說你隻有人品好,我是說你哪哪都好,好到無從誇獎。”昤予說着,豎起大拇指怼到岑拾面前。

岑拾配合地連連點頭:“對對對對對對對對诶。”

笑聲混着晚風,飄向遠處漸次亮起的萬家燈火。兩個身影在路燈下拉長又縮短,仿佛在繪制一幅獨屬于青春的畫卷。

這樣歡樂的聊着天,就會讓時間的流逝感覺起來飛快,感覺意猶未盡的時候卻已經到了醫院門口。

拿藥的事情可不能瞎耽擱,并且醫院内不能大聲喧嘩,兩個人自覺閉上自己的嘴。

昤予帶着那張過了大半年的病曆單,另外還有當時那個醫生早就開好的藥方單子,都是已經泛黃的。當時沒去買藥,現在去的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

昤予顧不得那麼多,拿着病曆單就上了,把那個單子遞給藥房負責的阿姨。

阿姨看着有些年紀大了,鼻梁上擱着一副老花鏡。此刻,正一手拿着那病曆單,另一手掐着鏡片,似乎是在這張紙上已經認不出來字。好在努力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阿姨點了點頭,對自己表示肯定,轉身去庫房拿藥。

岑拾站在昤予身旁陪着他一起等,順便跟他開個玩笑,用着小一些的聲音,“你知道嗎?我睜眼天就是亮的,我畢眼前就是黑的,我不是主角,誰是主角?”緊接着,他停頓了片刻,“你也是這樣的喲,你也是主角。”

昤予輕輕笑着,“哈哈,有道理。那我熬夜怎麼了?生前何必多睡,死後自會長眠。”

“你這概念不對,不必多睡,是不必多睡,但是也不要少睡,别把自己給整死了呀。”岑拾正好撐在領藥台子上,身子靠着。

藥房阿姨的身影消失在庫房門口,留下岑拾和昤予在彌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藥味的靜谧空間裡等待。岑拾那句“主角”的玩笑話帶來的短暫輕松,很快被醫院特有的沉寂所吞沒。昤予無意識地摩挲着那張泛黃、邊緣起毛的病曆單,紙張的觸感粗糙,仿佛承載着過去大半年的掙紮和逃避。

“喏,你的藥。”阿姨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她拿着幾個大小不一的藥盒和幾袋分裝好的藥片,動作利落地放到領藥台上。接着,她推了推老花鏡,目光在電腦屏幕上掃過,報出一個數字:“一共是七百六十七塊三。”

那數字像一枚小石子,投入昤予心湖,瞬間激起層層漣漪。他下意識地捏緊了口袋裡的錢包,薄薄的觸感讓他指尖發涼。攢了那麼久,省吃儉用,連食堂的葷菜都盡量少吃,本以為足夠了……可現實總是比他預想的更沉重一些。他默默掏出幾張折疊整齊的紙币和一把零散的硬币,仔細地數着,動作緩慢,帶着一種不易察覺的窘迫。硬币碰撞發出細碎又清晰的聲響,在安靜的取藥大廳裡顯得有些突兀。

岑拾一直安靜地站在旁邊,目光沒有離開昤予數錢的手。那雙手骨節分明,顯得有些蒼白,數錢的動作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岑拾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揪了一下。他想起昤予抱怨校服四百塊太貴時的誇張表情,想起他總是不經意間流露出的對金錢的在意,想起他深夜獨自吞咽藥片的苦澀……原來不僅僅是身體在承受重量。他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伸手從自己口袋裡掏出兩張嶄新的百元鈔票,輕輕壓在昤予即将遞出去的那疊錢上。

“喂,你……”昤予猛地擡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和抗拒。

“拿着,”岑拾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他避開昤予的眼神,假裝研究藥盒上的說明,“算借你的,等你‘價值連城’的校服升值了再還我。”他試圖用調侃沖淡這突如其來的援助帶來的沉重感。

昤予的嘴唇動了動,想拒絕的話到了嘴邊,看着岑拾側臉那副“别廢話”的神情,又咽了回去。他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最終隻是低低地“嗯”了一聲,把那兩張帶着岑拾體溫的鈔票和自己的錢一起遞給了阿姨。接過沉甸甸的藥袋時,他感覺那重量不僅僅是藥物的分量,還有一份沉甸甸的、滾燙的友情。

走出醫院大門,城市的霓虹早已取代了夕陽的餘晖。夜風比來時更涼了些,帶着濕潤的氣息,似乎要下雨了。昤予抱着藥袋,像抱着一個易碎的寶貝。兩人并肩走着,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剛才在醫院裡的那點輕松玩笑,此刻被一種更複雜、更貼近現實的情緒取代了。

“岑拾,”昤予忽然開口,聲音在晚風裡顯得有些飄忽,“謝謝你……不隻是錢。”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還有……辦公室那次,還有……很多。”他無法具體說出是哪些“很多”,但那些深夜的陪伴,那些看穿他僞裝後的默默支持,那些在他快要放棄時伸出的手,都清晰地烙印在心裡。

岑拾側頭看了他一眼,路燈的光線勾勒出昤予輪廓分明的側臉,帶着一種少見的脆弱和坦誠。他笑了笑,沒有接那句“謝謝”,反而問道:“醫生開的這些藥,按時吃真的會好嗎?”他問得很小心,帶着試探,也帶着真切的希望。

昤予的目光投向遠處車流彙成的光河,沉默了幾秒。“不知道。”他回答得很誠實,聲音裡帶着一絲迷茫,“醫生說,厭食症……恢複起來很慢,也很複雜。不僅僅是吃飯的問題,還有……這裡。”他用空着的那隻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有時候,明明知道該吃,身體也餓,但就是……抗拒。好像吃下去的不是食物,是負擔,是恐懼。”他第一次在岑拾面前如此清晰地剖析自己的感受,那些深夜裡獨自咀嚼的恐懼和無力感,此刻終于找到了一個出口。

岑拾靜靜地聽着,沒有打斷。他能感受到昤予話語裡那份沉重的真實。他想起昤予在食堂硬塞米飯時蒼白的臉和額角的冷汗。“那……恐懼什麼呢?”他輕聲問。

“怕胖?怕失控?怕……辜負期望?好像都有點。”昤予苦笑了一下,“最怕的是,無論怎麼努力,好像都抓不住‘正常’的感覺。就像……身體裡有個洞,怎麼也填不滿,但食物塞進去,又覺得堵得慌。”他深吸了一口微涼的空氣,仿佛要把那些無形的壓力呼出去。“不過,現在有藥了,還有……”他頓了頓,轉頭看向岑拾,眼神裡帶着一絲依賴和暖意,“還有你盯着我,大概……會好一點吧?”

“那當然!”岑拾立刻挺直了腰闆,仿佛接受了什麼神聖的使命,“以後我就是你的‘進食督察員’,一日三餐,準時打卡,保質保量!敢少吃一口,我就……”他故意做出兇巴巴的樣子,揮了揮拳頭。

“你就怎麼樣?把我那份也吃掉?”昤予被他誇張的表情逗笑了,沉悶的氣氛被打破,心頭的陰霾似乎也被這笑聲驅散了一些。

“想得美!我就……我就告訴楊老師你抄我作業!”岑拾憋了半天,憋出個“殺手锏”。

“喂!過分了啊!”昤予笑着推了他一把,兩人在空曠些的人行道上追逐打鬧起來,藥袋在昤予懷裡晃蕩。少年爽朗的笑聲暫時蓋過了城市的喧嚣,也蓋過了心底深處的憂慮。

回宿舍樓的路上,岑拾無意間談到:“都這個時代了,你為什麼要把錢換成紙币呢?”

“因為我算錢都是卡的死死的。如果我半年後來取藥它有漲價的話,我并不想在拿多的錢。還有他的掃碼機器,要是那種,直接一掃就會出錢的。到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沒錢了。”

回到宿舍樓,夜已深。昤予把藥袋小心地放在自己書桌最裡面的角落,然後拿出醫囑,對着台燈的光,仔細閱讀着服藥的時間和劑量。燈光映着他專注的側臉,帶着一種近乎虔誠的認真。

岑拾靠在自己床鋪的欄杆上,看着昤予。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為了一個單詞反複寫三十七遍、為了對抗病痛獨自在淩晨兩點瑟瑟發抖背單詞、此刻又為了渺茫的希望而認真規劃每一片藥丸的少年,比任何小說電影裡的主角都更真實,也更強大。他的“主角光環”,不是從天而降的幸運,而是在泥濘中掙紮着也要向上生長的韌性。

“喂,”岑拾輕聲開口,打破了翻動藥盒說明書的窸窣聲,“記得按時吃藥,聽見沒?明天早上第一頓,我監督。”

昤予擡起頭,暖黃的台燈光暈柔和了他過于清晰的輪廓。他嘴角微微彎起一個清淺的弧度,那笑容裡沒有了之前的強撐和苦澀,多了一絲坦然和接受。“嗯。”他應了一聲,聲音很輕,卻像一顆投入平靜水面的石子,在岑拾心裡漾開一片安心的漣漪。

窗外,城市的燈火依舊璀璨。宿舍裡,兩個少年的影子被燈光拉長,投在牆壁上,安靜地依偎着。藥盒靜靜躺在書桌角落,像一個沉默的守護者,也像一個關于未來的、充滿未知卻不再孤單的承諾。夜風從窗縫裡溜進來,帶着濕潤的泥土氣息,預示着即将到來的春雨。而在這個小小的空間裡,一種無聲的陪伴,正悄然生長,比任何藥劑都更溫暖地,熨帖着少年們疲憊卻依然跳動的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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