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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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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融抿了一口茶,小二走過來熄滅旁邊桌案上的油燈,茶樓裡的人還剩下大半。“拙之說笑,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1]某還在小人之列,隻圖齊家,便是無能為政,至于為官,現也無頭緒,拙之以為如何為政?”他咽下輕聲的歎息,擡眼望向和自己對坐的人。

薛珩擡手給燈添了油,夜裡霜重,來往的行人寥寥無幾,窗邊隻有帶冷的涼風吹進。“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為君之道莫過于此,方有近者說,遠者來。[2]《詩》雲:邦畿千裡,維民所止。為政不若愛民為先,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

李融方答過薛珩,“我亦有一問問拙之,老聃有言,故聖人雲: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無欲,而民自樸。我曆廬州至江都,又輾轉姑蘇金陵二城,為官之治,似有貧而無谄,富而無驕,如之奈何?”

薛珩慢慢答着此問,“未若貧而樂,富而好禮。子衢可記得君子居易以俟命?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天地之治以其不自生,故能長生。但你我居世間終歸塵土,亦如朝菌難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為政之道,道不行,如乘桴浮于海,半世之治仍要你我,先之,勞之。成敗之論,不如交由後人評說。”

李融苦笑一聲,複而歎之,“子衢現知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其出彌遠,其知彌少。[3]未敢以淺薄治鄉黨,故此還有二問,問修身為己之道,依拙之所見,便也有天下國家可均也,爵祿可辭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蘇肆叫店家煮了素菜端到兩人面前,薛珩嘗過飯食來答李融此問,“子衢一問,聖人尚難,何況你我二人,”他泛出輕笑來,“拙之便在子衢面前抒拙見了。緻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有諺語雲:人莫知其子之惡,莫知其苗之碩。君子亦有反求諸己之論,子衢以為此足夠修身否?”

李融指間取筷飲過快要放涼的茶,卻不知腹中饑餓,答過薛珩,“是故君子有諸己而後求諸人,無諸己而後非諸人。隻恐經年累月,愚而好自用,賤而好自專。違中庸至誠道,無不息則無久,無久則無徵,更難有悠遠,博厚最後至高明之境。”

薛珩繼續用着素齋,喚店内夥計再添了壺熱茶來。“道不遠人,人之為道而遠人,不可以為道。子衢已有君子之風,俯仰之間均慎乎德,我願以另外八字說與子衢聽,子絕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

李融聽過這八字,短而精悍,“有拙之分憂,乃子衢今生之幸事也。惟願自己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你我二人總不會有一言偾事,一言定國。我從先師評斷,拙之确實取自老子之言。我有三寶,持而保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不若子衢求道心切,隻是泛泛而過俗世,得以溫飽便足矣,遊學也是貪圖山水之樂。”薛珩回過李融的一番話,為自己斟滿了熱茶,霧氣氤氲在其間,看不真切對坐之人。

李融也在朦胧中觀不清薛珩面容,“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刍狗。拙之避世,或以此為志?”

薛珩聞言大笑而過,“子衢該記下句,多言數窮,不如守中。”[4]

李融也順着薛珩的意思輕笑過,算是應下這句話。至此再論過道,也隻是不再出其左右,便也作罷。自己端過茶盞飲下熱茶。便起身辭别過薛珩,也作了約定,敲定過從颍川到長安的路便直等過了仲秋同行遊學。

自然是蘇肆先于二人結了賬,在茶樓門前再度相别剛好背身而過。蘇肆對論道之言不太感興趣,不過見自家公子沒有出聲也安靜下來。李融在這樣的清靜裡走回客棧,店家均已睡下。他留了半扇窗透風,添燈磨墨記錄下今日論道一事。

薛珩雖年幼于自己,但論道時言談見聞卻足以窺得心胸之廣博,想必從師的那位先生也是賢士大儒。自己也的确有此幸事,不過是萍水相逢,經過方才論道也能想到自己所尋之道。

那種朦胧的感覺變得愈發真切了,就在他腳下将前行所往的路上,隻等自己遊學看過四方之後歸整出自己的思緒。

為官為政之道深而不易,中庸修身之道廣而未學,或許便如拙之所說,自己是該少憂心此事,多看過各城風景民生,總能學到他人之長。至于尋道和本心的不同,也不算相逢之要事,遊學之途上,自己怕是難再尋師,但與薛拙之結交定下同遊之約也不算毫無收獲。

李融持筆記下剛才論斷,未解之處已經明了大半,剩下些許也不再急于求成,隻當随風而去,期望日後能偶有所得。墨迹暈在絹布之上,李融也好似重溫過自己多年所讀書卷一般,更有明悟之感,卻不是今夜就能通曉全篇。

他溢出輕歎來,面上卻無愁色,落筆成鋒将絹布晾在桌案上。店家先前端來的熱茶已經涼了,李融也不在意,飲過半盞解了口渴靜坐在桌前等墨迹晾幹。

屋内的燭火被從窗子透進來的風扶過,左右搖晃着映出桌案前的人影。他彎下腰咳着,想到怕是又染了風寒,隻是病氣剛上身,或許對自己來說并無大事。

窗外來往人群也稀疏,夜裡隻有明月高懸其上,漸圓的月灑下銀灰色的光影照亮着臨沂城内。既然答應過薛珩,自己和蘇肆就要比原來預想的在臨沂多待半月,行程上并無不便,至于半月内要做何事尚且沒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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