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賢眼眶通紅地撲了過去,“爹!兒子不孝,害您受苦了!”
鐘睿也走上前:“爹,我與哥哥一道來接您了。”
鐘祺擡眼看了看兩個兒子,目光在小兒子身上頓了頓:“睿兒也來了。”
他顫巍巍地從藤椅上起來,鐘賢連忙俯身攙扶,就聽他問:“五千兩黃金交給顧寨主了嗎?”
“給了,寨主着人當面點清的,一分沒少。”
鐘祺站在徐容面前,道:“二當家,鐘某何時可以離開貴寨?”
徐容道:“但随鐘老爺心意,若是現在就要下山,徐某派人護送三位。”
“不必了。”鐘祺冷淡道,“我兩個兒子自然不會隻身前來,就不勞二當家操心了。”
鐘睿卻道:“爹,眼下正值晌午,太陽毒辣,何不等到明日早晨天氣涼爽時,我們再下山去也不遲?”
他眉眼彎彎,笑道:“您叨擾了這麼些日子,自然在走之前感謝一下顧寨主。”
鐘祺看了眼他,“既然如此,就請二當家代為轉達,我們父子三人備下薄酒微菜,請顧寨主賞光莅臨。”
不知他們打的是什麼算盤,徐容道:“徐某這就去詢問,還請鐘老爺自便。”
撤去守衛的人,偌大的庭院隻剩鐘家父子三人。
鐘祺低聲問:“老六,你怎麼跟着跑來了?”
鐘睿嘻嘻一笑:“爹被他們困在這裡,還被訛了五千兩黃金,這口氣我知道爹咽不下,這不就與大哥一起,來給您出氣了。”
鐘賢冷然笑道:“爹請放心,我們一定讓姓顧的小娘們兒吃不了兜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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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祺父子要設宴款待我?”顧喬柳眉微挑,“這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徐容道:“左右沒什麼好事,不如直接拒掉算了,明日他們便下山去了。”
顧喬搖了搖頭:“在我的地界兒上,他們也鬧不出什麼幺蛾子,容大哥去回他們,晚上我準時出席。”
徐容了解顧喬的性子,她決定要做的事,沒人能阻攔。
回了鐘祺,他便見幾個跟着鐘家兩位公子的仆從拉馬下了山,不多時便帶回來一桌豐盛的酒菜。
聞着味兒,□□出自城裡赫赫大名的飄香樓。
隻是如此短的時間便備下如此豐盛的菜肴,徐容微微蹙眉,看來這鐘家二公子是有備而來。
既心生了戒備,徐容便不動聲色地安插了人伏在院子附近,以防有什麼亂子。
金烏西墜,晚霞漫天,山上的風消了些暑氣,拂在臉上不再熱烘烘的。
顧喬換了身衣裳,眉眼明豔,笑容淺淺,悠然自若地與鐘家父子叁人飲酒談天。
其實并沒什麼好說的,無非是些客套話。
但這寒暄的客套話由鐘家長子說出來便引人發笑了——她可是綁架了他的父親,敲了他家五千兩黃金的強盜诶。
啧啧,顧喬唇角微翹,笑得奪人心魄。
連斐不明所以地看着她,略微失神:“喬喬在笑什麼?”
今夜宴席有三個陌生男子在,他不放心,便軟磨硬泡地求着顧喬讓他跟了來。
他的心思全都明晃晃地寫在了臉上,見那雙漂亮漆黑的眼睛裡滿滿都是她,顧喬心中一軟,便松了口讓他陪坐在自己身邊。
“沒什麼,隻是戲台還未搭好,有些人便已經演上了。”
連斐一臉茫然地看着她,顧喬笑了笑,吃了口酒,“鐘大公子,您說是不是?”
鐘賢臉色微僵,道:“顧寨主想看戲?改日到了鄞州,鐘某定當好生款待。”
“今日酒微菜薄,還請顧寨主将就将就。”
“大公子客氣了。”
尴尬的酒席直到臨近三更才結束,鐘睿似是喝多了,起身時身形踉跄,竟将殘餘的大半壺酒灑在了小鶴身上。
一直立在小姐身後的小鶴:“……”
“真是對不住這位姐姐,我、我一時沒站穩。”
本也不是什麼大事,人家已然道了歉,小鶴忙道:“鐘公子,奴婢沒事,您折煞奴婢了。”
鐘睿醉眼朦胧,一雙風流多情的眸子在她身上定了定,看得小鶴不禁紅了臉,低下頭跟着小姐走了。
待走到聽花苑花圃中,連斐周身的緊張才松懈了下來,見顧喬毫無異色,他懸了一晚上的心這才落回原處。
“鐘家父子真的就隻是請喬喬吃個飯?”
“興許是吧。”
連斐道:“真是怪人。”
顧喬仰頭看着他,“你不是更怪。”
“嗯?喬喬何出此言?”
月色溶溶,花香陣陣,顧喬晚間吃了不少酒,此時桃花上臉,越發顯得她眉眼靈動,一颦一笑皆是妩媚。
連斐看得有些呆了,不禁吞了吞口水,耳根微微發熱,獸耳不受控地又冒了出來。
“你的耳朵又出來了。”
顧喬笑着踮腳去揉他耳朵,後者則圈住了她的腰肢,縱身一躍便将她帶到了屋脊之上。
顧喬臉色未變,纖手仍捉着他毛茸茸的耳朵不放。皎潔月色下,見他耳根越來越紅,她唇角的笑意便越濃,某種隐秘的愉悅湧上心頭。
“連斐。”
她嬌笑着喚他,卻見少年騰地紅了臉,眼尾都隐約染上了绯意。
望着那泛着淡粉的薄唇,顧喬心口突突直跳了兩下,鬼使神差地,她踮起腳,親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