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斐道:“無妨,我在外面等着便是。”
他立在廊下,看着花草間星星點點的熒光出神,小鶴見狀,便趕忙回屋向小姐禀報。
顧喬喝粥的動作一頓,“他就站在外面等?”
“是啊,連公子的神情看不出好壞,好像絲毫沒有因赢了比試而開心。”
顧喬冷哼一聲,“他愛等,就讓他等吧。”
之後用完飯,她便去盥洗更衣,看了會兒閑書,困意襲來,便伏在案上睡着了。
小鶴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外面,身量高大的少年仍然立在門外等着,這都等了大半個時辰了,也不知連公子有沒有吃晚飯……
她終究有些不忍,跑出去問:“連公子可曾用飯?”
連斐搖了搖頭,笑道:“我不餓。”
小鶴急了:“為了比試,您都折騰一天了,怎麼可能不餓呢?”說着,便讓廚房準備幾道菜送到西廂房。
她看着少年俊美的臉,不禁道:“連公子,小姐她看書看睡着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醒的了,您還是先回去吧。”
連斐神色微怔,問:“喬喬是還在生我的氣?”
小鶴看了眼屋裡,聽裡面沒有動靜,便壓低聲音道:“連公子,實不相瞞,小姐今日之所以會在那松樹下乘涼,都是因為她想在第一時間見到你安然無恙。”
“小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她其實是關心你,所以才對你語氣如此嚴厲。”
連斐笑了笑,“這個我是知道的。”
“從前喬喬與我在一起時也是如此。”他眼眸裡湧動着一抹溫柔,語氣微微低落,“隻是如今她忘了我,神色冷漠地待我,我還是有些不習慣……”
小鶴不禁有些不忍,連公子未免也太可憐了,白天被小姐兇得快哭了,晚上在這兒飯也沒吃站了一個時辰,卻連小姐的面都沒見着。
如果是她曾經心愛的人,如今與她形同陌路,全然不記得她……啊隻是這樣想一想,她都覺得心要碎掉了。
連公子又會有多難過呢?
小鶴想象不出,也不忍見連公子如此模樣,便道:“小姐方才伏在桌案上便睡着了,我不想驚醒小姐,連公子方便幫我一個忙,将小姐抱到床上歇息嗎?”
無論如何,先讓他見小姐一面吧!
連斐眼睛裡迸出亮光,“這樣可以嗎?”
“可以可以。”
反正隻是抱到床上而已,又不做别的,小姐如今睡着了亦不會知道,并不會有什麼影響。
于是小鶴引着連斐進了顧喬的卧房,房内布置精緻,點着绛紗燈,獸爐裡的青煙袅袅,紗帳旁綴着兩顆夜明珠,散發着瑩瑩光輝。
連斐的目光落在書案上的少女身上。
她身着藕荷色寝衣,面料極為柔軟絲滑,勾勒出她纖細的腰肢,頸後露出一片雪花細膩的肌膚,在燈下瑩潤如玉。
他俯身彎腰,動作極輕地将她攔腰抱起。
少女下意識地伸臂攬住了他的脖頸,依偎在他肩上。
淡淡的幽香沁入心脾,熟悉到連斐的骨子裡。
他呼吸一屏,忍不住低下頭,下巴微微擦過她的額發,懷中小人兒動了一下,驚得連斐登時渾身僵硬不敢動彈。
過了一會兒,并未聽到她斥責質問他的聲音,心下松了一口氣,連斐抱着她往床走去。
在小鶴撩起紗帳,他将她放在床上時,少女忽地發出一聲呓語:“讓我摸摸。”
連斐:“……”
他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喬喬這是在做夢?還是已然清醒,在拿他取樂?
“快過來,讓我摸摸呀。”
少女的聲音嬌而軟,帶了些睡意朦胧的迷糊,聽得連斐心口狂跳。
半年多以來,她出現在他的無數個夢裡,夢中的她撒嬌癡纏,他笑着由着她胡鬧。
醒來後卻發現是一場虛無的夢境,睜着發澀的眼直到天明。
如今他再次聽到了喬喬如此可愛的聲音,不是做夢,不是幻聽,而是真真切切地在他耳邊響起。
連斐難以抑制地欣喜,俯下.身來将自己的臉湊了過去,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喬喬想摸哪裡盡管摸。”
少女的手摩挲着他的臉,過了一會兒,她微微皺起了眉:“你的毛呢?”
連斐愣了一下,毛?什麼毛?
他思緒極速翻轉,忽地想到一種可能。
莫非喬喬說的是那裡?
他看了眼旁邊的小鶴,低咳一聲:“小鶴,你可以先出去一下麼?”
方才小姐說的話她也都聽到了,雖然聽得一頭霧水,但小鶴還是很聽話地出去了。
左右她不走遠,過一會子便回來就是,小姐總不會吃虧。
屋裡隻剩下他們兩人,連斐便也沒了顧忌,他正要解開腰帶,就聽顧喬迷迷糊糊地喊了聲:“雪球,雪球回來……”
連斐的手頓時停住了。
小鶴在外面還沒站一會兒呢,便見連公子走了出來,他神色有些冷淡,與她說了一聲便回西廂房去了。
而雪球不知怎麼的,方才還趴在軟榻上睡得香甜,此時卻嗚嗚咽咽地小聲叫了起來,聲音很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