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三輪比試,讓連斐的名氣在猛虎寨大漲。
豪爽之人不見得會欣賞面容俊俏的小白臉,但對于能徒手攀山、輕而易舉地獵殺老虎的英俊少年,他們還是很待見的。
“連公子如此好的身手,若真是寨主的夫君,對咱們寨子來說也是好事一樁,無異于如虎添翼啊。”
“就是,寨中雖有徐二當家的坐鎮,但像連公子那般全才的人畢竟是少數,昨日你親眼見到,好家夥他殺了一隻老虎,可渾身卻沒沾染一丁點兒血腥。”
有人不禁懷疑:“老虎兇猛,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莫非是找了别人,他隻是撿了現成的?”
“那不可能,在比賽開始前,誰也不知道小周設下了什麼比賽,他根本沒時間作假,再者說,即便是他真的作假了,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内找到如此能人射殺老虎,那豈不是說明連公子的身份更加難以揣測?”
“難不成不是尋常獵戶?”
樹蔭下唠嗑的衆人面面相觑,腦海中閃過諸多猜想,卻都沒有答案。
有人猛拍一把大腿,道:“嗐,咱們在這兒瞎猜個什麼勁,就不許人家連公子武藝高強,當真輕而易舉地将老虎制伏了嘛。”
“也不是不可能,就是這也太邪乎了。”
衆人又閑扯些别的,見負責在紫雲山北入口放哨的小方回來了,不禁精神一震,問:“小方,可是鄞州那姓鐘的商隊過來了?”
小方擦了擦額汗,“對,我正要去跟二當家的禀報呢。”
原來這半個月以來,猛虎寨上下之所以清閑悠哉,皆因為是在等鄞州鐘老爺的商隊路過。
鄞州城的鐘老爺名氣很大,大半個北越國的人都聽過他的名字,不過卻不是什麼好名聲,欺男霸女,在鬧饑荒時哄擡米價狠賺一把,壟斷了鄞州城的米面糧油,乃當地百姓恨得牙癢癢卻又無可奈何的土霸王。
原因無他,鐘老爺每年都會給當地的官老爺進獻大筆金銀,隻要他不鬧得過分,州官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他的荷包鼓了,鐘老爺生意興隆,鄞州城愈加繁庶,一舉三得的事,何樂而不為呢?
至于百姓過得如何,那就不是他所操心的事了。
鄞州城富,百姓卻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曾有人上京告禦狀,最後卻被丢出衙門打得半死。
錢能通天,有時是真的。
半個月之前,徐容便得到消息,鐘老爺的商隊會經過梧城進入北齊,猛虎寨上下早就看姓鐘的不順眼了,得知他會途經這裡,當下便決定一定要将他狠狠放一回血。
小方将看到的情形告訴了徐容,“二當家的,那姓鐘的似乎請了不止一個镖局護着,遠望着隊伍很長,烏壓壓的人頭,在距離北入山口一裡地時駐紮了下來,似乎是在原地修整。”
徐容略作沉吟,道:“天氣炎熱,讓小風他們去山口溜達一圈兒,賣賣冰水什麼的。”
小方眼睛一亮,笑道:“遵命。”
寨主富裕,寨子自然也不會窮酸。梧城一年四季分明,夏天炎熱難當,顧羽剛在紫雲山站穩腳跟時,便命人建了一座冰窖,冬日儲藏,夏日取用,這個傳統一直延續到如今。
尋常大戶人家才會在夏日裡有冰可用,所以當鐘家的商隊看到幾個七八歲的小孩有的拎着水壺,有的拎着竹籃,掀開籃筐裡的小棉被,竟然露出許多冰塊時,他們無疑是奇怪的。
這放眼望去,除了山腳下住了些人家,并未看到什麼深宅大院,這幾個小孩是哪來的冰?
小風笑嘻嘻道:“大爺要不要買冰?天兒這麼熱,喝點冰水多痛快。”
滿臉虬髯的大漢問:“你們這冰是哪裡來的?”
他們受雇于鐘老爺,自然聽說過紫雲山猛虎寨的厲害,眼下已然到了他們的地界,他們自然不能掉以輕心。
小風道:“大爺放心,這冰是家裡自己存的,我爺爺曾經給人造過冰窖,便給自己家也造了一個,每年冬天存蓄冰,天熱了便讓我們幾個小孩出來賣賺點銀子貼補家裡。”
見那大漢仍面有遲疑,小風指了指不遠處的房子,道:“大爺若是不信,可親自去我家的冰窖看看。”說着,便作勢要拉大漢過去。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過來,低聲問:“金爺,這冰确定沒問題?”
金淼取出一根銀針貼在冰上,半晌,銀針都毫無變化,當下兩人便放了心。
他止住小風的動作,道:“見你們大熱天的還跑出來吆喝也不容易,便将籃子裡的冰都賣給我吧。”
“多謝大爺,多謝大爺。”
幾個小孩疊聲道謝收了銀子,小風問:“大爺還要嗎?我們家裡還有許多。”
金淼道:“姑且就這些吧,一會我們還要趕路,不宜多耽擱。”
小風應了聲,與幾個孩子笑嘻嘻地跑了。
“金爺這些冰是要分給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