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過頭，黃景瑜朝他點點頭，示意他會解決。

繞過卡爾走進客廳，停在劉瑩瑩身邊，黃景瑜的目光掃過客廳裡的一衆人，這是這麼多天以來，他第一次直視這些同胞。

對于他們的逃避，東夢瑤的憤慨不平他可以理解，卻始終，沒辦法感同身受。

手搭上劉瑩瑩的肩膀，輕拍了拍以示安撫:“你哥哥有話想跟你說，你去二樓找個穿白毛衣的姐姐，讓她幫你打電話。”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讓客廳裡的人都聽見，除了林靜的表情一言難盡，其他人倒是沒什麼意外的。

打電話？

劉瑩瑩心裡一咯噔，但一想到林靜剛才看她的眼神，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再怎麼說還是祖爺爺更親近，她點點頭，懷着複雜的心情，朝樓梯口走去。

身後，黃景瑜閑聊般開口:“我答應劉梧暫時幫他照顧妹妹，離開前，對小姑娘，就麻煩大家多多照看。”

這一句話，對他和東夢瑤二人會帶劉瑩瑩一起去美國一事，作蓋棺定論。

劉瑩瑩走到樓梯口，卡爾還站在那裡，她下意識停下來，扭頭看他，目光裡還有恐懼，卻不再躲閃。

卡爾笑了一下:“找到哥哥，要好好生活。”

她常見他笑，對着戰友，肆意的、促狹的、陽光的，也有對着她的，但這卻是第一次，她不閃不避，看見他對她笑。

心尖忽然被蟄了一下，劉瑩瑩慌亂低頭，心跳如擂鼓。

一道輕輕的笑聲，卡爾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再見，劉小姐。”

外國人念中國的姓總是很拗口怪異，卡爾也不例外，可落到劉瑩瑩耳中，她卻覺得溫柔。

腳步聲漸遠，劉瑩瑩轉身向門口看去，正看到卡爾打開門，走出去後回身拉上門。

怔怔的，眼淚就落下來。

接下來，二戰開始後，你還能像現在這樣笑嗎？

劉瑩瑩上樓，正好在樓梯口碰見東夢瑤，比劃了半天東夢瑤才看明白，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随即又是一愣——

黃景瑜什麼時候讓她幫劉瑩瑩打電話了？

一轉頭就又想明白了:林靜這幾天一個勁地發神經，黃景瑜應該是找了個借口，讓劉瑩瑩逃離她的魔掌。

想通這個關節，東夢瑤看劉瑩瑩頓時就多了親近感，熱情地拉着她到自己房間，看她一身灰撲撲，又熱火朝天地招呼她洗澡，給她找起衣服來。

渾然忘了，她剛剛還對劉瑩瑩滿心戒備。

忙活了一通，把劉瑩瑩收拾得煥然一新，東夢瑤癱坐在床上，滿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劉瑩瑩洗了個澡，微卷的長發披在肩頭，發尾還滴着水，她穿了件純白的棉布長裙，不論材質，跟她穿越那天穿的睡裙還挺像。

這也确實是條睡裙，東夢瑤欣賞夠了，伸手拉過劉瑩瑩坐在她旁邊:“今天天也晚了，我就先不給你找外穿的衣服了，這件睡裙你穿着，晚上就跟我睡一個房間。”

“一會阿姨做了飯，我端上來給你吃，不用下樓看林靜那張臭臉。”

劉瑩瑩露出疑惑的表情。

東夢瑤:“就是那個一看就特别讨厭的女生，是你哥哥劉梧的女朋友。”

“不過你也别擔心，他們肯定散了，林靜當不了你嫂子。”見劉瑩瑩臉色發白，東夢瑤安慰道。

劉瑩瑩:......

劉瑩瑩:我沒擔心，我祖奶奶不姓林。

不過祖奶奶姓什麼呢？

劉瑩瑩皺眉想了會，沒想起來。

真是不孝子孫！

東夢瑤沒注意到劉瑩瑩的出神，她擡腕看表，見飯點到了，想來阿姨也應該做好了飯，便準備去端飯菜上來。

擔心劉瑩瑩無聊，她說:“我床頭有幾本書，你可以拿着看。不過我應該也不會太久，要是阿姨已經做好了飯，我幾分鐘就上來了。”

劉瑩瑩點頭。

東夢瑤走後，想到她說的書，劉瑩瑩視線移過去，停了一瞬，又收回來。

她換下的衣服都團在門背後，劉瑩瑩走過去翻開那件男士夾克，裡側有個很大的口袋，裝了本書。

是那本《哈姆雷特》。

書頁平整幹淨，頁角卻已經翻毛了。

臨行前，約翰妮把這本書塞到了她手裡:“書的主人說，這本書就送給愛瑪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