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憐一邊拿着蒸軟的果片吃着,一邊操控藤蔓繼續切水果。
烤得稍久一些的,果然水分全然揮發,果片邊緣微微翹起,上面還有皺巴巴的紋路,變得酥脆。
虞憐拾起一片扔進嘴裡,嘎嘣嚼着。
脆脆的,口感很獨特。
她眼睛一亮。
靈氣蒸烤出來的食物就是好吃!
發覺這事的樂趣後,虞憐既不覺得熱也不覺得累,玩的不亦樂乎,很快把炙烤好的果片裝滿兩個錦囊。
……
等樓淵打坐結束,已是申時二刻。
換好衣服後,樓淵将書案上的鎮紙收入乾坤囊裡,黃符放入袖中,叫上虞憐一起離開。
兩人行至城郊處,樓淵取下腰間的煉妖塔,化成長劍遞給虞憐。
虞憐一臉懵接過,“幹嘛?”
“你來禦劍。”
樓淵今日在道袍外穿了件墨色大氅,襯得他身形更加高挑修長,蒼白到沒有一絲血色的臉上挂着若有若無的淺笑,斂去往日不可一世的鋒芒,竟有兩分溫和。
劍身通體銀白,劍刃上泛着冷光令人不寒而栗,虞憐雙手平握着,感受着沉甸甸的重量,總覺得他的笑不懷好意。
于是婉言拒絕道:“道長,不是我不想出力啊,主要是這煉妖塔是靈器,我用妖氣也駕馭不了啊。”
其實她就是不想出力。
“無礙,”樓淵從袖口滑出黃符,貼在劍柄上,笑容清淺,“你把妖氣注入這張符裡就可以催動煉妖塔了。”
虞憐看到符紙上熟悉的紋路,眼睛微微瞪大,“原來你早就想好要奴役我了是吧?”
“怎麼能算奴役?你我同行,總不能一直是我出力。”樓淵慢條斯理道。
“況且,我如今身體虛弱,暫且不宜使用靈力,不然不利于恢複,所以估計接下來的行程都得由你出妖力。”
說罷,他手握成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
虞憐本還想再争取下,見他弱不禁風的樣子,話到嘴邊拐個彎兒又咽回去,歎氣道:“行行行,看在你生病的份兒上,那我就勉為其難同意吧。”
她認命地往符紙裡注入妖力。
還有半個月就要入冬,正是最蕭瑟的時節,從上空往地面俯瞰是一派灰蒙蒙的景象,草木凋零,田野荒蕪。
虞憐坐在劍上,腿懸在空中晃動,她無聊地拿出錦囊,嘎吱嘎吱嚼着果片。
樓淵雙手環胸站在劍尖處,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疾馳帶起的風吹得他的大氅衣袍獵獵作響,還幾次糊在她臉上。
虞憐忍無可忍,拽着大氅衣角扯了幾下,樓淵低頭看她。
“你一直站着不累嗎,快坐一會兒吧,反正這劍自己會飛。”她拍拍身旁的位置道。
樓淵想了想,依言坐下。
虞憐把另一個裝滿果片的錦囊塞給他,“我當時看你靈氣溢出來了,感覺不使用怪浪費的,就烤了些水果,我大方分你一半,以後記得要回報我。”
樓淵輕笑,掂量着錦囊的重量,開口道:“既如此,那我不要了,這些果幹不值錢,你卻想要我用更好的東西回報,這虧我不吃。”
“這由不得你,不吃也得吃!”虞憐嘟囔,眼疾手快抓起一塊果片塞他嘴裡,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樓淵:“……蠻不講理。”
虞憐絲毫沒有欺負病人的慚愧,理直氣壯道:“那又怎樣,現在是我禦劍帶你飛,當然得聽我的。”
樓淵今日不大舒服,沒興緻和她争論。
虞憐把他的沉默當做是默認,嘴角止不住上翹。
和他并排坐着,她嘴是閑不住的,沒話找話道:“道長,你今日怎麼不把頭發束起來啊?”
“懶得弄。”
“可是你頭發束高馬尾很好看。”
“我這樣也不醜。”
虞憐還想說什麼,樓淵側頭和她對視,搶先一步開口,“有什麼事之後再說,可以讓我安靜會兒嗎?”
虞憐:“……可以。”
*
夜幕降臨,不再适合繼續趕路,虞憐控制着煉妖塔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停落。
進城随意找家客棧吃飯後,虞憐跟着樓淵往二樓客房走,正準備往門裡走時,樓淵手撐着門框攔住她。
“你不住這兒。”
虞憐眨眨眼,“那我住哪兒,你不會是想讓我睡過道吧?”
樓淵指着隔壁道:“你住那間。”
“為什麼?”虞憐秉承不懂就問的道理,“你之前不是說我必須在你眼皮底下嗎?怎麼,不怕我半夜偷偷溜走呀?”
“你昨晚打擾到我睡覺了,讓你在我屋裡,我擔心又被某個不安分的小妖吃豆腐。”
“我都不擔心,你有什麼好擔心的。”虞憐下意識道。
樓淵幽幽盯着她:“你當然不擔心,你自己想想,過去的一個多月裡,你對我上下其手多少次。但凡換作是個普通男子,隻怕早讓你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虞憐當然不會承認。
樓淵看她裝傻充愣,不和她争辯,“不過你倒提醒我一件事,不論你表現得再如何純善,我都不應該放松警惕。畢竟妖族最是生性狡猾,放你離開我視線範圍之内确實有讓你逃走的風險,你伸手。”
他手中不知何時出現一枚骨戒。
虞憐接過一看,除去上面刻着的符文,沒有靈力波動。
“送我的?”她高興道。
“戴上。”樓淵言簡意赅道。
骨戒小巧精緻,面上瑩潤的光澤有玉石之感,煞是好看,虞憐不疑有他,從善如流套入小指。
原本略大的圈口驟然縮緊。
“我去!”
虞憐吓一跳,忙甩手,卻來不及了,骨戒緊緊附着在指節上,她使勁拔還是紋絲不動。
“什麼鬼東西,你快幫我弄下來!”
“這是長離骨戒,還有一枚在我這兒,兩枚骨戒間相感應,戴上後我随時都能感知到你的蹤迹,無論你逃到天涯海角都能把你抓回來。”
樓淵溫和微笑着,虞憐覺得他面相都變得陰險。
“所以請你自己老實一點。”
一縷銀絲從戒指的符文飄出,另一端沒入樓淵手中。
虞憐深吸口氣,擡頭對他道:“道長,你剛才有句話說得不對。”
“嗯?”
“妖族不是最狡猾奸詐的種族,你們人族才是!”虞憐咬牙切齒道。
虧她今天對他那麼好,還以為他态度軟和至少是該信任她的,沒想到竟然坑她戴這破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