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憐就這麼猝不及防埋在碎石下。
她沒當回事,運起妖力便想移開壓在她背後的重物。
然而——
才發現為數不多的妖力剛剛已然耗盡,還使不出丁點兒力氣。
虞憐:“……”
該死的。
她不會成為第一個被房屋砸死的妖吧!
她正絕望想着,壓着她的石塊木柱陡然被一道力劈開,幹淨微涼的風拂開浮塵。虞憐擡頭看去,樓淵正一腳踩在石頭上,偏頭注視着她。
“還能起來麼?”
聲音如月華般清冷疏離。虞憐頭一次生出他其實也沒那麼糟糕的錯覺。
“應該可以,”她沉悶點頭,餘光瞥見不遠處躺着的翼妖胸口尚有起伏,提醒道:“我沒事的,那個,你要不先去把翼妖收了?”
萬一待會兒他又妖力暴漲,打他們個措手不及,還是早點斬殺安心點。
“你确定沒事?”樓淵輕挑眉梢,垂眸掃視着虞憐,懷疑道。
女子虛弱趴在地面,清新的鵝黃色襦裙被血染成深色,妖紋爬滿脖頸,俨然妖力瀕臨潰散的模樣,怎麼看都慘兮兮的。
那邊,煉妖塔塔身變大,将翼妖收了進去。
虞憐緩緩爬起來,慢吞吞道:“……不太确定,我好像傷得挺重的。”
她昏昏沉沉站起,抹了把嘴邊的血迹,望着樓淵無意識呢喃道:“道長,你身上好香啊。”
樓淵皺眉,“你腦子摔壞了?”
虞憐遲鈍搖搖頭,胸前一團熱意隔着衣料滲入肌膚,她不知為何,腦袋說不出的混沌,連思考都做不到,隻有一道的聲音空靈沙啞的聲音在耳畔回蕩:
“殺了他……”
“殺了他……”
樓淵剛要開口,眼前小妖猛地擡頭,雙眼充血,詭異的黑色妖紋爬滿半邊臉,擡手向他襲來。
裹挾在掌風中的妖力竟與翼妖後面所使的妖力是同源?
樓淵唇角的弧度壓平,眸光一點點冷下來。
反手扣住虞憐手腕,用力一扯,少女溫軟馨甜的體香撲個滿懷,樓淵有瞬間的不适應,手中動作卻不猶豫,一把将她圈在懷裡,長臂壓住她胳膊,另一隻手夾着黃符反手貼在她眉心。
絲絲縷縷黑氣冒出。
虞憐額頭一陣刺痛,意識清醒瞬間又被吞沒。
對,她要殺了天師,她要殺了樓淵。
虞憐牙齒和指甲又尖又長,用力掙紮刺向身後之人,奈何被禁锢得太緊,動彈不得。
樓淵死死按住她,白玉般的指尖在她胸前衣襟處停頓片刻,耳尖浮起一抹不自然的紅暈,然後飛快從她衣襟下抽出一塊巴掌大的石塊。
恰巧此時,虞憐掙脫開束縛,抓住他的小臂低頭咬下去。
沒咬動。
虞憐不信邪再次用力,尖牙連皮膚都沒能刺破。
濕濡柔軟的觸感停留在手腕内側,樓淵突地覺得手腕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觸電之感,有點癢。
他抽回手,但虞憐抓得太緊,咬住不肯松口。
樓淵眸光幽邃,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妖,再不松口,隻能将你關進塔裡去了。”
“别别别,我清醒了!”
虞憐頓時擡頭,沒注意力道,腦後勺直接撞在樓淵胸膛,她輕“嘶”了聲,識趣拉開距離。
“嗐,我剛剛的行為絕非出自本意,有東西操控了我的意識,樓道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見識。”虞憐笑得乖巧,努力為自己辯解,眼底一片清明。
她依依不舍拉着樓淵的手,借着擦口水的動作摸了幾把,還不死心戳了戳。
明明是軟的啊,怎麼就咬不動呢?
虞憐不免遺憾,唉,那麼好的機會,她都沒能吃上一口肉。
“是麼,我看你表情倒是很遺憾沒咬穿我的胳膊。”
樓淵微微俯身,視線和她齊平,似笑非笑道,邊說邊扯回衣袖。
“哪有!”虞憐正色道,指着樓淵手中的石塊,“罪魁禍首在你手中拿着呢!”
樓淵嗤了聲,直起身,懶得戳破她話裡的漏洞。
他捏了捏虞憐臉頰,“把尖牙收回去。”
“哦。”
虞憐不情不願收回牙齒,順便揮開他的手。
旋即又挂上笑容,小步挪動着湊近,“道長,話說這是什麼玩意兒,竟然可以操控人心。”
石塊的邊緣被磨得圓潤,面上刻着兩道相互勾纏的符文,刻痕裡暗紅斑斑,在朦胧夜色下顯得陰森森的。
“不想再被控制的話,就别碰它”樓淵不急不緩道。
虞憐指腹差毫厘碰上石面,她悻悻收回手,“……你不早點說。”
“若是沒猜錯,前段時日碰見的妖,不,應該是整個蒼梧郡的妖應該都受到了這塊石頭的控制。”
如此一來,郡中妖物行事目的性極強,且蹤迹追尋費力的緣由有了合理解釋。
“這石頭這麼厲害?”
“因為上面有妖王的血。”樓淵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