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紀雲楓在一旁聽到那句話，下巴都要驚掉了。
“徐靳譯，你瘋了？！”
他忍住想上前将他拉起來按在牆上揍一頓的沖動。
徐靳譯沒有理會一旁的紀雲楓，隻是一直跪在凝雲仙尊的面前。
好像他不松口，徐靳譯就會這樣一直跪着。
凝雲仙尊伸手去扶他起來，“來，先起來。”
“師尊……您救救她吧……”
徐靳譯不願起。
凝雲仙尊搖搖頭，歎氣道：“孩子，為師救不了她。你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聽天命。”
聽天命？
一開始，紀雲楓也是這麼認為的。
至今為止，紀雲楓都記得當初凝雲仙尊說的那句話，現在他說給葉離聽：“師尊曾說，這人世間，雲谲波詭，因果錯綜，隻有做到盡人事，聽天命，一個人才能保持最初的堅定。”
“師尊為什麼救不了她？”
曾經的凝雲仙尊可聚雲活死人，肉白骨，在修真界除神以外最強的人。
但現在早已今非昔比。
紀雲楓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院子，又看向葉離道：“小師妹，你知道什麼是天生靈脈嗎？”
葉離搖頭：“那是什麼？”
天生靈脈是一個人從出生起便擁有的另一個生命體，隻不過這種在修真界是少有的存在。
當年，徐靳譯獨自一人在魔域一戰，就觸發了他體内最深處的一道命脈。
紀雲楓說：“小四吞了那個黑衣人給他的魔蟲，魔蟲是世間最腐蝕之氣，它一直在吞噬小四的天生靈脈，魔域一戰他是可以赢的，隻是——”
“隻是什麼？”
“在魔域觸發的那陣大動靜時，小四的天生靈脈已經完全被魔蟲給吞噬了，那時他早已性命難保，師尊說是那狐妖的妖丹鑽入了他的體内，吊住了他半條命。”
“所以黑衣人口中的“天生靈脈”是魔族一直在找的東西？”葉離反應過來，說。
“正是。”紀雲楓點頭，“但是魔族找天生靈脈具體要做什麼，師尊到現在還未曾想明白。”
“那四師兄知道自己是天生靈脈的體質嗎？”
“他知道。”
天生靈脈是凝聚天地之靈氣孕育而成，它們的外表像一顆細小的球柱體，在某個幸運的宿主體内野蠻生長。
紀雲楓恍惚間回想起當時徐靳譯流露出的那個神情。
那會兒，凝雲仙尊低頭看向跪在面前極為狼狽的少年，嚴肅的問他：“阿譯，那個孩子的妖丹都給你了，她沒有了妖丹，所以我救不了她。”
“所以，即使你求我多少次，我都是這個回答，為師也無能為力。”
聽到頭頂的人歎氣，徐靳譯恍惚了一瞬，才重新擡頭看向他：“那我為什麼能活？”
站在一旁的紀雲楓看不下去了，咬牙道：“你不僅沒有了金丹，就連你的天生靈脈也被魔蟲吞噬了，是那狐妖的妖丹救了你！你還不明白嗎？！”
在她想要幫你完成心願的那一刻。
狸輕就沒有想過活着回青丘。
在她日日夜夜跟着他的那些日子裡，她就已經做好了将所有的一切都給他的準備。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可對于狸輕來說，公子救她一命，她亦可以以命抵命。
徐靳譯雙眸失神片刻，喉嚨裡卡了許多許多的話想要問，卻怎麼也問不出來。
那個人，那個他最讨厭的女人。
竟然……
竟然會為了他，做到這個份上。
少年狼狽的低下頭，悶悶的哭的很小聲，像是想把那些藏在心裡很久很久的委屈都用眼淚表達出來。
他的嗚咽歇斯底裡，滿是噬心腐骨的痛苦，聲音嘶啞而絕望，讓人聽了都無比的心疼。
他已經很努力的克制不去想，可每當一閉眼，都是她躺在他的懷抱裡永遠的沉睡下去的模樣。
如果……
如果那個時候，死的是他就好了。
他這樣想。
“要是那個時候，”他從哭聲裡呢喃出一句很低很低的話，“死的是我就好了……”
凝雲仙尊和紀雲楓此刻五味雜陳。
無人知他痛，無人言他苦。
徐靳譯哭了許久，兩個人也陪了他很久，直到他哭完，擡起頭說：“師尊，我是不是永遠都是一個廢人了？”
“不會的，隻要有一線生機，就還有機會。”
徐靳譯頓了許久，又道：“那我……還能好嗎？”
以他現在這般……
狼狽的不堪一擊的模樣。
現在随便來一個築靈境的人都能單手将他像蝼蟻一樣捏死。
紀雲楓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凝雲仙尊蹲下身與他平視，伸手輕輕拍了拍他顫抖的脊背，說：“這些天你好好休息，為師來想辦法。”
“好。”
紀雲楓就在那一刻，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
他要幫他找到重塑靈脈的辦法。
想到這，紀雲楓看向葉離，道：“小師妹可知道龍吟劍？”
“知道，那是神武榜第五的名劍。”葉離詫異紀雲楓突然這麼問，“怎麼了，二師兄？”
“跟我來。”
“要去哪兒？”
“去了就知道了。”
葉離跟着紀雲楓去了禁閣，兩個人進去後，禁閣裡隻有幾盞燭火點亮。
這還是葉離第一次進入禁閣。
禁閣是藏書殿的一個密室，這裡面存放了很重要的東西，沒有凝雲仙尊的命令，誰都不能進。
葉離走在紀雲楓身後，在一個屏風後面停了下來。
那個案台上擺放着一柄劍。
葉離認得出來，那是龍吟劍。
“這是龍吟劍？”
紀雲楓點頭：“這是小四的佩劍，但是龍吟劍是最特殊的一柄劍，它有自己的劍靈意識。”
“在小四很小的時候它就認可小四身上的力量，所以便認了小四為主。”
“小四無法修煉的那些時日，他依然沒有放棄走劍道這條路，可是龍吟劍再也不會認可他了。”
葉離：“為什麼？”
紀雲楓擡手拭去劍柄上的灰塵，說：“因為小四沒有了劍氣的意志，龍吟劍在抗拒小四體内的妖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