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心願才可以回家。”
徐靳譯的眼眶又不自覺的濕潤了。
她曾跟他說想早點回家。
可是現在,她再也回不了家了。
他恍惚的這樣想,直到草屋外圍滿了人,木門也被人用腳踢開。
一個穿着一身黑鬥篷的男子嫌棄的走了進來,目光鎖定坐在床榻邊的少年。
徐靳譯已經這樣渾渾噩噩好多天了。
那人朝他走去。
“哎呀呀,天生靈脈。”黑鬥篷的男子邊走邊說,“你可真是讓我好找。”
他在徐靳譯面前蹲下身。
“西城的大英雄,竟然躲在這裡當起縮頭烏龜來了?”黑鬥篷嗤笑一聲,“為了一個女人如此,值得麼?”
徐靳譯沉默。
黑鬥篷也不惱,繼續道:“恨嗎?想報仇嗎?”
恨啊,他又怎麼不恨?
似乎是黑鬥篷後面的那句話讓徐靳譯眼眸有了片刻的動容,他動了動唇,“怎麼報?”
黑鬥篷拿出一個小瓶子,在他面前晃了晃,森然一笑,“吃下它,它就會幫你報仇。”
透明玻璃瓶裡裝着一隻在抽搐的魔蟲。
晃在眼前的玻璃瓶一把被徐靳譯奪過去,他毫不猶豫的擰開瓶子,仰頭灌下。
“這樣,”徐靳譯将空的玻璃瓶舉到他面前,毫無表情道,“行了麼?”
黑鬥篷被他幹脆果斷的舉動震驚了。
随後,徐靳譯便聽見面前的人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像是看到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他沒心思管,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想吐,卻吐不出來。
就一瞬間,他痛的躺倒在地上,沒多久便昏死過去了。
男人看着躺到地上昏迷的少年,站起身來朝門外的那群人下了一道命令。
“我們走。”
黑鬥篷走後,草屋寂靜下來。
剛剛躺在地上昏死過去的少年猛地睜開了雙眼。
……
“什麼?!四師兄入過魔……唔唔……唔……”葉離話還沒說完,嘴唇就被人堵住。
紀雲楓伸手捂住她的嘴,放開她時還豎起一根手指抵到唇邊,做噤聲動作,提醒她:“小點聲!我們現在還在小四的院子門口呢!”
“噢……忘記了。”葉離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二師兄,那後來呢?”
紀雲楓歎了口氣,葉離又說:“難不成他真的還是去魔域了嗎?”
“他去了。”紀雲楓說,“具體去魔域發生了什麼,觀天鏡也沒有顯示出來。”
那是當年他和凝雲仙尊在觀天鏡裡看到的,屬于徐靳譯在山下那段日子的回憶。
紀雲楓:“在規定時間回長雲山複命那天,我和師尊見他久久未歸,便發覺他定是在山下遇到危險了。”
“我同師尊說要去尋他,但讓我意外的是,師尊竟破天荒的也要親自下山去尋。”
葉離:“所以,你們去魔域找他了?”
紀雲楓搖頭:“我們的确去魔域了,因為當年在魔域發起了一陣大騷動,我們就是跟着那陣動靜去尋的。”
“但是我們并沒有在魔域看見小四,也去他落腳的草屋裡找過了,也沒有。”
“那你們是在哪裡找到他的?”
“西城。”
那是凝雲仙尊最後一次傳音于他,讓他去的地方。
紀雲楓:“我們找到他的時候,小四奄奄一息坐在西城的城門口,如果不是他體内有妖丹在吊着他一條命,恐怕他去魔域時就已經沒命了。”
“妖丹?”葉離疑惑道。
紀雲楓嗯了一聲,點頭:“你知道那狐妖為何明明有千年的妖力卻在遭到黑氣侵蝕時卻仍然會死嗎?”
葉離猜到了一星半點:“我猜,那狐妖應該是提前就已經将妖丹取出來了,而她給四師兄的那個木質盒子裡就裝着她的妖丹,對嗎?”
“聰明。”
當時狸輕的體内早就已經沒有妖丹了。
所以她才虛弱的不堪一擊。
葉離想到什麼,又問:“二師兄你是怎麼知道那個狐妖将妖丹給了四師兄的?”
“我不知道。”紀雲楓搖頭,歎氣道,“是師尊說的。”
“師尊?”
紀雲楓應了聲,“我們将小四帶回長雲山後,那小子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跪在師尊的面前,求師尊救那隻已經死透了的狐妖。”
他嗤笑一聲:“你說可不可笑,當年在長雲山出了名的劍癡竟然會為了一個妖女卑微下跪。”
紀雲楓到現在還依稀記得。
徐靳譯卑微的從床榻上跑到凝雲仙尊面前,跪下來,雙手緊緊抓着凝雲仙尊的衣擺。
身形稍瘦的少年苦苦的哀求着,一遍遍喊着。
他至今還記得他是如何卑微的。
“師尊,師尊,你救救她吧……”他一遍又一遍的哀求,聲音都喊啞了,“師尊,我求求你,救救她吧……”
“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我就半條命了你都能救回來,你也一定可以救她的……是不是?師尊,你說話啊……”
“我求求你了,師尊,她不能死,她還不能死,你救救她吧……求你救救她……”
看着這般卑微的徐靳譯,凝雲仙尊更是心疼不已。
他蹲下身來扶住他,說:“孩子,你知道你再也不能修煉了嗎?”
“我知道……”
“你引以為傲的劍道不要了嗎?”凝雲仙尊一字一句問他,“你努力那麼久才有的成就就這樣全軍覆沒了,甘心嗎?”
這下,徐靳譯像是被問住了,很久都沒說上話。
等了片刻,凝雲仙尊才聽見他開口:
“如果我都不要了……”
他擡頭。
“您會救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