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悅本來就理虧,路一航不跟她計較,她也不好意思再提之前發脾氣的事,自己買完水,又給他買了瓶波子汽水。
路一航跟她交換,“我真得不喜歡喝這種糖水。”
應悅:“吃點甜的,心情會好。”
路一航:“我沒有心情不好。”
應悅:“我都不理你了,你心情還沒不好啊?”
這麼一說,怎麼好像他根本不在意她似的?
路一航躲過這個狡猾的設問,跟她在小賣部外面的空地上說話,“你家裡好點了嗎?”
應悅點點頭,又搖搖頭,“我爸出差去了,一個人也吵不起來。”
好像一場戰争又歸于平靜,可應悅能感覺出來,和從前的那些次吵架都不同。
她的爸媽是真得不想一起過了。
路一航:“有句話,不知道……”
應悅瞪他一眼:“你這麼聰明,如果都不知道應不應該說,那肯定就是不應該說了。”
路一航噎了下,閉嘴了。
應悅大概也知道他會說什麼,上次他安慰自己說不關她的事,後來她想想也能理解他的意思,可她不想聽人講道理。
她更怕聽人說如果真得愛自己的父母,就應該成全他們的想法,而不是用親情羁絆他們,成為他們拖着不離婚的累贅。
她不想聽,她就要做自私的拖油瓶,她既想要爸爸也想要媽媽,她不想他們離婚。
他們把她生下來的時候也沒跟她商量過,現在怎麼就要商量着把她抛開了呢?
應悅氣惱地告訴路一航:“我想通了,他們說要等我考上大學離婚,那時候我也成年了,變成大人了可能就不需要他們了。”
路一航一愣,他看着應悅,說不清她到底是孩子脾氣還是成熟有想法。
他隻是又微微低下頭來,和她平視,想要讓她看清自己的立場,讓她知道自己願意做她的同類,不管她什麼想法他都會支持她。
他眼睛裡有波光粼粼,也有日光灼灼,直勾勾盯着她看,看得應悅咬着嘴唇臉紅起來,“你這是什麼眼神!不要可憐我!”
路一航伸出食指,在她額頭上輕戳,把她的頭戳得往後仰了半分,“這話該我問你,眼神這麼差,去配副眼鏡吧。”
再怎麼看,也不該是什麼可憐吧?
應悅聞聲揉了揉自己眼睛,煞有其事地點頭,“确實要配眼鏡了,我最近好像看黑闆重影!下次放假我就去配,哎呀算了,要期末考試了,沒時間,等放暑假吧……”
他倆一前一後上樓梯回教室。
應悅還在喋喋不休地說着配眼鏡的計劃,前面的路一航忽然刹車,害應悅一頭撞到他腰上。
應悅:……
他回頭看她,不是調侃也不是害羞,挺認真地問她:“你知道吧?我爸媽離婚了。”
應悅:“啊。”
知道是知道的,雖然他沒提起過這事,但他爸在美國,他媽在這邊,而且她去他家裡也隻看見過母子倆的合照。
反正直覺上,應悅猜測他爸媽應該是分開了。
路一航看着怔愣的應悅,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句,“應悅,你真勇敢。”
他說完,又轉過身去繼續走路。
應悅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說,不知道他剛才在心裡聯想了什麼,但被人誇了總歸是高興的。
她不自在地摸着被他摸過的腦袋,佯裝不滿地說他,“你不要仗着個子高就老摸我頭,像摸小狗似的,我跟你說,知道殺手一般都有怪癖吧,殺手最讨厭别人摸腦袋了,非常大不敬!”
她害羞的時候就是會說些沒邏輯的傻話,聽着一大篇,實際上隻是掩蓋情緒。
路一航都懂。
所以他又伸手,這次不僅摸了她的腦袋,還用了幾分力,把她頭發都揉亂了,“就摸。”
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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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窩瓜老師談過心後,應悅似乎真得有所改變,又能重新投入學習了。
六月蟬鳴漸起,海港城市的溫度不高,濕度卻是卷着海風一路飄升,清晨的霧如同打濕的薄毛巾披在身上,怪難受的。
高考那兩天要清場倒考場,應悅他們也僥幸得了幾天假期。
她摸出許久沒玩的手機,老實了太久,一時居然不知道要玩點什麼,不管是看劇還是看小說,好像都因為落了太多反而懶得追更了。
遊戲她也不感興趣。
要不還是關機放起來,寫會兒作業吧?
被打入冷宮的手機眼瞅着複寵無望,使勁渾身解數邀寵,搖晃着那金魚頭像搔首弄姿。
應悅本來都沒想跟路一航聊天的,可他信息既然發過來了,好吧,她就看一看。
路一航:“明天陪你去配眼鏡?”
應悅都快忘了自己還說過這話,看路一航這麼問,她在家安分學習的心有些動搖。
路一航又發:“你帶着物理錯題本,我幫你看看。”
上次随堂測驗,她物理考得特别差,差點哭鼻子。
既然是這麼正經的學習上的事,那她當然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