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去看看,什麼樣的男生能被應悅看上。
這次倒是動作迅速,課間就見到了人。
一個身高不太高的,瘦得像竹竿子似的風一吹就會被刮飛的男生。
不該這樣随便評判别人,可路一航心裡老大不痛快。
他多看幾眼,又覺得不像那天他看見的身影,沒這麼瘦弱。
路一航受不了這樣疑神疑鬼的自己了,可以說很讨厭。
事已至此,就算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立場,卻還是在放學的時候站了門口等着應悅,要問清楚:“元旦那天,你跟誰在一起啊?”
之前一直不問,是怕她實話實說,說出他不想聽的答案。
逃避着,又殘留一點僥幸的希望。
捧着那點不值錢的自尊心,不稀罕她到處散發的友情善意,漠然地當他的高嶺之花。
現在才發現,胡思亂想還不如一刀給他個痛快,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繼續保持現狀。
退一萬步講,她真要是跟那個什麼後座在談戀愛……
她這個準高考生,不好好學習,談什麼戀愛!
應悅走的時候班裡已經不剩幾個人了,被冷不丁問了這麼個問題,有些懵圈。
元旦那天……她不是跟家裡人吃飯嗎?路一航問的是哪個?
她不說話,他給她提示:“你們去三洋百貨,我看到……你們拉手了。”
後半句,他壓低了聲音,不想被人聽見,甚至不想說出來。
而應悅聽到這裡,眼睛瞪大到不能更大。
這人是在撒什麼癔症?拉什麼手?跟誰拉手?
電光火石間,應悅想起了她拉着小表弟過馬路的情形。
哦……
是說那個一米七幾的小學五年級表弟嗎?
應悅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她有時候反射弧很長,感情的觸角很不靈敏。
可這一回,她的反應卻出乎意料得快,她一下就想通了,想通路一航這段時間的反常,想通他為什麼不愛搭理她:
他是誤會她有男朋友了!
應悅的沉默讓路一航有些難堪,好像他多麼八卦,要去打探她的私生活。
算了,不管是誰,她沒有否認确有其人,這态度就已經讓他不太好受了。
畢竟還在學校裡,她怕隔牆有耳也是合乎情理的,這種事肯定不能承認。
她多會隐藏啊,連他之前跟她關系挺好的,都不知道……
路一航繃起臉,要走。
應悅忽然把手裡的大帆布袋舉起來:“幫我拿下,提不動了。”
路一航的腳步被這裝了書的袋子絆住。
他疑惑看她,不懂她為什麼可以這麼自然地就指使他幫忙搬書。
盡管想着這個問題的他已經接過了她的包,單手提着了。
手心被勒着的微微痛感提醒了他,他好像正在“質問”她,而她并沒有給出回答。
“你想得不對。”應悅終于開口,說出來的卻是這樣一句話。
路一航不由接了話:“什麼不對?”
應悅:“什麼都不對。”
她停下來,正面看着他,撅起的嘴巴在表達不滿。
有一瞬間,她都不想解釋了,還有點想故意誤導他,就讓他以為那是自己男朋友,讓他去怄火好了。
誰讓他前陣子也惹了她不高興呢,幹脆大家都别好過。
可是很快她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覺得這幼稚的報複毫無意義,畢竟他不理她的時候,她也難受。
而且,隐約的,她還有點明白他“發神經”的原因是什麼,大概就像她不喜歡他收到聖誕蘋果一樣……
應悅告訴路一航:“沒有一點是對的。”
路一航好像懂了,又沒有完全懂。
他提着她的書,隻關心一個問題:“那你先跟我說,那個男的,是誰?”
應悅心神波動太大,有點頭暈。
她揉揉自己的腦門,扶着樓梯走下去後,幹脆蹲在無人的花壇角落,“路一航你帶糖了嗎,我好像低血糖了。”
路一航把手裡的袋子放在地上,從書包裡翻找出來一顆榛子巧克力,“給。”
應悅撥開糖紙,吃進嘴裡,是熟悉的味道,路一航以前給過她,拉開她的校服口袋,放進去好多,說自己不喜歡吃。
像是好久以前了。
應悅吃了糖,有了力氣,終于又回到之前的問題。
人沒站起來,還是蹲着,仰着臉委屈巴巴。
她說:“是我表弟,小學生!我過馬路拉他一下有什麼問題嗎?”
一直黑着臉的路一航顯然沒想過事實是這樣子的。
他短暫的失去了一會兒表情管理,終于回神,想笑也不合适,一時沉默。
路一航屈膝,也蹲在了應悅面前。
他把包裡的巧克力都翻出來,一塊又一塊地剝着糖紙,直接塞到應悅嘴裡,“沒問題,吃吧。”
應悅瞅了他一眼,接連不絕的巧克力堵住了她的話,她隻能像隻花栗鼠一樣把腮幫子都撐起來,神色不忿地看着路一航。
而他,居然還好意思對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