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穗更加笃定自己絕對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腦海中細細搜尋着,撥雲見霧後,夏穗一驚,蓦地擡頭望向謝枕年。
是他叔父!
她住在王府中,倒是也見過這位叔父幾面,但是并未說上話。遠遠看上去仙風道骨,一身正氣,她總覺得謝家都是些兩袖清風的清白臣子,絕不會做這種坑害百姓的事情。
于是她上前對郭長風說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說,你要是敢胡說八道,他有的是力氣和手段懲治你。”
郭長風搖搖頭,醉勁上來了,他說話都有些斷斷續續的:“我沒……沒胡說,我府上還有謝朝恩的親筆密信,加蓋端王府密印,小嬌娘不信,你跟我回府,我都給你看。”
他越說,謝枕年越是垂眸不語,臉色更加難看。
夏穗有些尴尬地摸摸耳朵,感覺自己被迫卷進了什麼家族陰謀之中。她不知該說些什麼,虛虛地看了謝枕年一眼。
注意到她的視線,謝枕年擡起頭來看她,也許他還沒來得及收起眼神中的陰戾之色,夏穗見他這幅樣子,也被他吓了一跳。
她清了清嗓子,小聲開口道:“那什麼……既然已經查出了幕後之人,那還是交給王爺來處理比較好。我一個弱女子,就不插手了。”
謝枕年冷着臉站起身,隻淡淡吐出兩個字:“回府。”
一路上,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夏穗也知道他現在心裡不舒坦,也不想去觸他的眉頭,隻是乖乖跟在他後面走着。
他是愁腸寸斷,但她沒必要跟着傷春悲秋。
管他再大的家族糾紛,隻要謝枕年還是端王,那都跟她沒關系。
有點餓了,晚上回去吃點什麼好呢?
王妃的月錢該發了吧,她還想購置幾套小畫本。
以防萬一,再存點私房錢好了。
腦中想着這些問題,誰料前面那人忽然停下腳步,她猝不及防地撞上去。鼻子撞在他寬厚堅實的脊背上,疼得她捂住鼻子連退好幾步。
謝枕年轉過身來,給了她一個略微幽怨的眼神。
夏穗捂着鼻子朝他笑笑,擡頭看,此時已經到了端王府門口了。
“怎麼不進去?”
“現在不能進。”
“為什麼?”
謝枕年不答話,隻是忽然湊過來,朝着她身上聞了聞。
夏穗更加不解:“做、做什麼?”
“你聞不到你身上濃厚的脂粉氣嗎?”
這她倒确實沒注意。被他這麼一說,夏穗擡擡袖子,果然一股濃烈的脂粉香氣撲鼻而來。
這麼明顯的氣息,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兩人去過哪兒。
“今天不是休沐日,朝中官員禁止去青樓尋花問柳。更何況……”
謝枕年說着,似是不想再說什麼。但她的嘴偏偏快腦子一步,脫口而出問道:“更何況什麼?”
謝枕年瞥了她一眼,略微低頭,夏穗以為他又不打算回答,但沉默了幾秒後,身側傳來他的聲音,帶着夜裡的涼意:
“這個時辰,叔父和先生應該在院中下棋。”
原來是怕他叔父撞見他去鬼混。
“簡單,我還知道一個門,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既能避開你叔父他們,也能不被人發覺。”
謝枕年看着她,有些将信将疑,王府還有這種門?他怎麼不知道?
當夏穗帶他站在狗洞前時,他被氣得笑了一下,難怪他不知道。
謝枕年轉身就走:“走這進?那我不如在外露宿一晚。”
夏穗撇撇嘴,這是她前不久發現的秘密基地,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現在拿出來給謝枕年救急,沒想到他還甯折不屈。
“還有一個辦法。”
夏穗又拉着他來到一處較矮的圍牆邊,指着那面較矮的圍牆道,“從這翻,容易進。”
見他還是一副半推半就的樣子,她苦口婆心勸道:“你在外借宿一晚,說的容易,現在這個點客棧都關門了。再說了,要是你叔父他們發現你夜不歸宿,豈不是更容易惹人懷疑?”
更重要的是,如果她也夜不歸宿,明早趕不及去給老夫人請安了。到時候不知道又有什麼腥風血雨等着她。
在她的一番規勸下,謝枕年終于是同意了。
謝枕年人高馬大,手腳也長,輕而易舉地便攀上圍牆,靈巧地翻了上去,他坐在圍牆上,朝夏穗伸出手。
夏穗雖然能夠到他的手,但這個姿勢不好借力爬上去,嘗試了好幾次,也沒辦法爬上來。于是謝枕年隻得先下來,在她面前蹲下,言簡意赅道:
“踩着我的背上去。”
夏穗也毫不客氣,說踩就踩,一腳便踩到了他的肩上。
謝枕年的身子往下沉了沉,但仍舊十分穩重。
這丫頭比他想象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