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起，霜雪落，春花開。

有一天，南颀挨着沈洛澤坐着，犯着春困，不知何時竟然睡着了，整個人就要栽下去時，沈洛澤把她往自己懷裡攬了攬，南颀就伏在他的肩上，忽地桃花落下，撒在兩人身上，有一瓣眷戀着南颀的眉眼，不肯落下。

等沈洛澤反應過來的時候南颀已經醒了，那雙明亮的眼睛帶着困意，卻不知為何在沈洛澤看來如此耀眼，他的手裡捏着那一瓣桃花，不知所措。

沈洛澤怔了半晌，似乎是确定好了自己的心意，鼓起勇氣說，我好像挺喜歡你的。

南颀愣愣地盯着沈洛澤，消化着他的話語，不知過了多久，才支支吾吾地開口，“我大概也是。”

沈洛澤問，你還想回去嗎。

南颀說，不想了。

等到三年過去，族長發現還沒有南颀的音訊，而藏霜派已經安排好了婚事，焦急萬分的族長找到楚明蕭，讓楚明蕭前去皇城尋找南颀。

楚明蕭一口就答應了。

他很自然而然地尋到沈府。

楚明蕭說，我想見你們大人的貼身丫鬟。

當他看見南颀走出來時，隻覺得眼睛一酸。

他的目光落在南颀隆起的小腹上，沉默半晌，扯出一句，“快回家吧。”

可是南颀搖了搖頭，她說，“回去告訴族長，我是歸褐族的叛徒。”

沈洛澤終究還是沒有信守諾言，迫于正妻和家族的壓力，他沒有娶成南颀，貼身丫鬟是他能給南颀最後的庇護。

就好像這三年，楚明蕭一直在暗處保護着南颀一樣。

楚明蕭想，他當時隻是遲了一步，卻弄亂了整個人生。

他本來是想在時花樓底拉起南颀的手就離開的，可是他遲了一步，可是那匹白馬停在了南颀面前，可是那個停下來買東西的人對上了南颀的視線，可是那些天裡逐漸充滿了越來越刺痛他的心的屬于他倆的溫柔。

回到歸褐族，楚明蕭說，南颀死了。

死在了沈府，被當做賊人誤殺了。

本來楚明蕭打算就這樣離開，從此與南颀的人生再無交集。可是南颀即将臨盆時，她到了藏霜派，要求見楚明蕭一面。

她求楚明蕭，若她和鄧夫人的孩子性别相同，那就把她的孩子和鄧夫人的孩子交換，她知道沈洛澤做了些會掉腦袋的事情，如果這個孩子留在沈府，一定沒有好下場。況且沈洛澤的夫人一直視南颀為眼中釘，必然會找時機除掉南颀的孩子。

楚明蕭沉默很久，還是答應了。

讓南颀安下心來的是，南颀和鄧夫人都誕下了男嬰，而楚明蕭辦得很好，神不知鬼不覺地就把兩個孩子交換了。

從此，一步步走向最熟知的結局。

賀長卿緩緩說出這樣一段故事。

他說，楚明蕭，也是他的師父病終前，笑着和他講了這一段他纏着問了很久很久但是楚明蕭一直不肯開口的故事。

賀長卿經常問師父，為什麼你不娶親啊。

楚明蕭之前總是說，不需要。

可是那次，楚明蕭的回答是，不忍心。

賀長卿說完後，鄧歆遲遲沒有回過神來。

待鶴湘喚了好幾次他的名字後，他才輕聲問道：

“所以，其實沈行原本可以活得很開心是嗎？”

那其實并不是個問句，鄧歆也不期望從其他人那裡得到答案，他早就聽到了自己内心深處的回答。他知道自己和沈行是被換掉的孩子，隻不過當這個故事如此直白地出現在自己面前時，他還是有些失神。

樊林歎了口氣。

賀長卿和他們心照不宣地都沒有提沈行的名字，整個故事都巧妙避開了那人的名字，可這個聽起來似乎與沈行無關的故事，落在鄧歆耳裡，卻字字句句都是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