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樊林失望的是,直到宴席散場,宋安之都沒有露面。
也罷,這個計劃成功率本來就低,謹慎如宋安之若今天來了,那才不正常。不過,至少消息傳到了宋安之耳中,他現在應該知道自己忠心耿耿守護的“太子殿下”還有一兒一女活在這個世上。
如果宋安之真的有那麼忠誠,他絕不會放任樊汶釋的孩子活在樊林手下——在宋安之眼中,能夠弑父殺兄的樊林,自然不可能那麼好心地對樊汶釋的孩子好。
待最後一位賓客離開,藏霜派弟子從暗處現身,樊林目光一冷,揮手将酒盞摔落,瓷器破碎聲響起的那一刹那,宮内侍衛将藏霜派弟子層層包圍。
“你們掌門碰了不該碰的東西。”樊林從台階上慢步而下,走到被包圍住的藏霜派弟子面前,“在一切調查清楚之前,得先委屈你們住在暗牢裡了。”
見藏霜派弟子們都一臉驚愕,樊林沉默片刻,道:“答應你們的八十萬兩銀子,我會送到藏霜派,不過得看周掌門有沒有命拿了。”
他的聲音讓在場所有人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此刻,胡府内,胡軒将匕首狠狠插進了周齊故的脖子,不留情面地一轉,刹那間鮮血噴湧而出。
滾燙的鮮血噴灑在賀長卿臉上,周齊故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轉身朝胡軒攻去,胡軒避開,但肩膀還是不可避免地挨了一下,胡軒忍痛,将匕首抛給賀長卿,賀長卿接過,将試圖作困獸之鬥的周齊故往後使勁一拽,匕首順勢刺向他的背部。
見周齊故還未死透,胡軒一把拿過桌上的花樽,狠狠砸向周齊故的頭。
瓷器碎片濺落了一地,每一塊都倒映着這宛若地獄的一幕。
胡軒伸出手抹了一把臉,大口大口喘着粗氣,有些脫力地倚靠在書櫃上,書架的書跌落在地。或許是因為過于激動,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滴熱淚滑落。
淚珠行至他臉頰上的血迹時被鮮血染紅,緩緩滑落至他的下颌,那已經算不得是淚了,更像是一滴血。
他從懷裡把那塊血玉取出,在賀長卿眼前晃了晃,燭光搖曳,血玉的影子讓賀長卿的臉邊出現一道陰影。賀長卿不知道胡軒又想做什麼,隻是垂眸看向周齊故的屍體,片刻後卻又移開了視線。
“唐将軍的死和周齊故脫不了幹系。”賀長卿輕聲道,“周齊故已經死了,你打算怎麼處置我?”
“誰要處置你。”胡軒把那塊血玉輕輕抛着,歎了口氣,“謝謝你今天的配合,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肯定沒法處理掉周齊故。”
賀長卿沒有回答。
胡軒看了他一眼,把血玉握在手裡,跨過周齊故的屍體,和賀長卿并肩站着,他把血玉握在手心,感受着血玉的那一抹溫度。
“我不會讓你死的。”胡軒輕聲道。
聞言,賀長卿一怔:“那你把周齊故叫來做什麼?”
“這不是想借你的力氣幫我殺掉他麼。”胡軒笑了。
“那把血玉還給我。”賀長卿沉默片刻,沖胡軒伸出手,胡軒看着他被鮮血染紅的手心,笑了笑,把玉在他手心沾了沾,染上了鮮血。賀長卿想要抓住那塊血玉時,胡軒卻把血玉收了回去。
賀長卿擡眸,不解地看着胡軒。
胡軒把血玉收進懷中,直視着賀長卿的眼睛——
“以後,你這條命歸我了。”
賀長卿一怔。
燭光躍動翻滾起搖擺不定的光亮,賀長卿微微眯了眯眼,半晌,他道:“任憑你差遣。”
胡軒笑了笑,看向周齊故的屍體,問賀長卿:“他死了後,誰去做藏霜派的掌門?”
“當年我被害時,有一位小姑娘拜入了藏霜派,後來我調查過藏霜派,發現那個小姑娘天資聰穎,如今已是藏霜派的鎮派弟子,最重要的是,她守住了自己的良心,從來沒有和叛軍糾葛在一起。”
“等一下,你去調查藏霜派做什麼?”
“……和你們目的一樣。”賀長卿歎了一口氣。
“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胡軒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