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青絲成霜

憶柔這一覺又睡到了黃昏，七月的天，黃昏時候就有點涼了，她是被那股涼氣喚醒的，一睜眼，便聽到了月兒的腳步聲。

月兒推開門，關切地問：“大小姐，你沒事吧？睡了一天了，怎麼會這樣啊？我去找孫神醫吧！”

憶柔覺得渾身無力，好似被人打了一頓，頭還在疼，胸口倒是木木的，不再痛了。

聽月兒這麼一說，她急忙道：“月兒，我沒事，大概今天中午吃得太多了，現在一點兒都不餓，就是覺得太累了，隻想多睡點，你把窗戶關了吧！月兒，你不用擔心我。”

月兒急忙關了窗戶，她看了看憶柔，大小姐又閉上了眼。月兒歎了口氣，隻好又出去了。

月兒回到自己房間，聽到了望湖閣上的歡笑聲，是杏兒和幾個小丫環。月兒捂起耳朵，在心裡暗罵：狗仗豬勢，一群狗東西，不得好死。

月兒一直等到外面沒有任何聲響了，去大小姐房間看了看，人還在睡。月兒實在是困了，中午她沒敢休息，現在又等了将近兩個時辰，看着大小姐沒有醒的意思，她打着哈欠和衣躺到了床上，這一躺便睡着了。

半夜裡，憶柔突然醒了，這一次她是很清醒地醒了，頭也不疼了，身上也似乎有了力氣，渾身竟有一種說不出的輕松感。

她點了蠟燭，本以為蠟燭一亮，月兒定會進來的，可月兒沒進來，她隻好自己下了床。

坐到桌前，一低頭，憶柔吓了一跳，她在自己胸前看見一了縷白發。憶柔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快步走到梳妝鏡前，然後便呆了，昨天還是青絲如雲，今夜已是滿頭白發。

憶柔如釋重負般地笑了笑，真好，就這樣吧！青絲白發一瞬間，愛恨情仇不也是嗎？過去的，如煙般消散了；從今的，永遠在自己手中。虛無缥缈的情，不該得到的愛，終究是一場鏡花水月。還好，自己醒了。

望着鏡中人消瘦無光的臉頰，還有那一頭白發，憶柔自語道：“水憶柔，是你該離開的時候了。以前人不人，鬼不鬼的；如今，是真的成了鬼。”

她快速地找來了墨汁，然後将前面的頭發染成了黑色，将後面的頭發用一塊粉色發巾包了起來。剛做完這些，月兒便進來了。

月兒看着憶柔臉上有了笑意，高興地說：“大小姐，你醒了！可把我吓壞了！餓不餓？我去給你弄吃的。”

憶柔笑着說：“我真有點餓了，多拿幾個饅頭。”

月兒高興地出去了。一會兒，她跟小飛便弄來了吃的。

憶柔看了看她，笑道：“月兒，你不用在這兒看着我吃，你去睡吧！天短，白天你沒休息，晚上再休息不好，會犯困。”

月兒開心地笑着：“看着大小姐精神了，我一點兒都不困了。我要看着你吃，否則，我不放心！”

憶柔搖了搖頭，輕笑道：“你看着，我一定吃不多；你去睡了，我才會安心地慢慢吃。我已經睡了一整天，再睡也睡不着了，所以想慢慢吃。”

月兒卻不放心，仍舊不願離開。

憶柔看看她，笑着：“你看你，倒像個老媽媽，我說不會有事，就一定不會有事，你去睡吧！好月兒！”

月兒高興地點着頭，她又再三囑咐了一番，這才放心地離開。

月兒一走，憶柔立即找來了一個包裹，把三個饅頭放進去，然後又找了一個幹淨的小瓦罐，把一碟小鹹菜倒了進去，此時她在心中已做好了打算。

第二天天一亮，月兒便來了，看着大小姐的臉色很好看，她也很高興。

月兒開心的笑着：“大小姐，今天是初三，後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咱自己好好過，不去前院跟她湊熱鬧，梅姨和飛雪，還有巧兒都這麼說了。來，咱趕緊梳妝吧！”

憶柔急忙站起來，笑着說：“好啊！你們覺得怎麼好，咱們就怎麼做。月兒，這幾天，我不想梳妝了，就這樣包着頭發，省事！”

月兒看着她：“那可不行，咱不能這麼懶吧！要是讓夫人知道，她會責罰我的。”

憶柔淡淡笑了笑，輕聲道：“夫人沒有閑心來管我，他們的心思都在二小姐那兒呢！月兒，我實在不想梳，你就讓我懶着吧！”

月兒隻好作罷，她又走向飯桌，看着桌上的飯菜所剩無幾，她驚呼道：“大小姐，昨晚你吃了這麼多啊？”

“是啊！我現在又很餓了，你多給我弄點吃的，多弄幾樣小鹹菜，多拿幾個饅頭。前段時間瘦了不少，我要使勁吃，再吃回來！”憶柔依舊笑着。

月兒高興地答應着，她覺得大小姐簡直是改頭換面了，她從來沒這樣開心過，也從來沒吃過這麼多東西。月兒顧不得自己梳妝，便跑去找小飛，給憶柔準備早餐了。

望着月兒歡快的身影，憶柔輕輕地說：“月兒，真難為你了！”

秋老虎發起威來，也真夠讓人受的，這天将近中午時，天熱得讓人受不了。吃過午飯，大家都躲在屋内歇了，憶柔到月兒房間看了看，她正睡得熟！

憶柔悄悄下了樓，去了前院。前院也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她看了看，張媽的一身衣服果然正在太陽底下曬着，老媽子中張媽是最愛幹淨的，天熱的時候她幾乎天天洗衣服。憶柔迅速拿好那身衣服，又順手拿了一雙鞋，快速地回來了。

她跑回樓上，胸口處撲騰撲騰地跳，緊張之後，竟然有點興奮，做賊的感覺竟然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