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跌落塵埃
憑着疼痛帶來的片刻清醒,憶柔快速站了起來,可就在此時,那塊質地柔軟,光滑無限的絲帕卻從她懷中掉了出來,她自己卻全然不知,隻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葉語青厲聲喊了句:“憶柔,掉什麼東西了?”
雖然這麼喊着,她卻搶前一步,把那方絲帕拿在了手中,一看那絲帕,她冷笑了起來。
憶柔茫然地回頭一看,整個人定住了,她兩眼驚恐地盯着葉語青,臉色蒼白的吓人,她的末日來了。
葉語青微笑着:“這是你爹的手帕,是我給你爹繡的,怎麼會從你的懷裡掉了出來?”
憶柔渾身顫抖,她用力咬着蒼白的嘴唇,一言不發地站着,無助地望着葉語青,希望母親能放過自己。
水若寒看向那絲帕時,臉紅了,他早就把那方手帕忘了,他還以為她早就把它給扔了,沒想到卻從她懷裡掉了出來。
片刻的迷茫後,水若寒突然覺得無盡的羞恥包圍了他,他當初真是豬油蒙了心,竟然憐惜這樣的女子?還把夫人給他繡的絲帕稀裡糊塗地給她包了手。想想,他自己都覺得惡心。
葉語青吼道:“說話啊!我問你呢!我給你爹繡的絲帕怎麼會在你的懷裡?”
憶柔身子一晃,站立不穩,“撲騰”一聲跪在了地上,她兩手無助地抓着裙子,她希望水若寒救她,就說給她包手了,事實就是這樣啊!可水若寒卻沒說一句話,葉語青依舊不依不饒地質問。
憶柔低着頭,大腦裡一片空白,她又用力咬了一下嘴唇,聲音顫顫:“是……是我偷的!”
葉語青似乎對這個理由很不滿意,她盯着憶柔,惡狠狠地問:“你偷的?從哪兒偷的?告訴我!”
憶柔喘着氣,胸口那股熱又竄了上來,她使勁将它咽了回去,恐懼而絕望地回答她的母親:“在……在跟鐵雁成親前,我……我不想嫁給他,就來……就來求你們,你們……你們都沒答應,都走了。我……我看見桌上有一方手帕,就……就偷偷地拿走了。”
葉語青冷笑一聲,然後展開那塊手帕,她的臉又變了,然後把手帕狠狠地甩到了憶柔的臉上:“這上面的‘忘’字是怎麼回事?啊?‘忘寒’,你給我解釋清楚!”
水若寒的臉又是一陣紅,他真得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說,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就那樣呆呆地站着,愣愣地看着。她究竟是什麼意思?自己怎麼會跟這樣一個女子糾纏上了?的确如此,跟她的生母一樣,今天,也許她是故意的吧?要不然,平白無辜的,她把那方手帕揣在懷裡幹什麼?
想到這兒,水若寒原本因尴尬而紅的臉,變成了氣極而紅,轉而是白,他兩眼盯着眼前跪在地上看似柔弱不堪,實則變幻莫測的女子,恨不得一劍将她刺死。
憶柔用盡力氣,擡手把從她臉上滑下來的手帕攥在手中,她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抖成了一團。她不敢擡頭,不敢大聲喘氣,可葉語青的質問卻還在繼續着。
憶柔知道,沒有人能救她,她好想在這一刻立馬死去!可是,無盡的羞辱還在繼續着,葉語青容不得她多想,竟然低下身子使勁地搖晃起了她。
憶柔驚恐地縮着身子,兩眼乞求地看着自己的母親:“是……是我……我不知羞恥,可……可……,我……,所以,我想……我想讓自己,……忘了他……”
她卑微地跌落到了塵埃裡,跟那些萬人踐踏的塵土融到了一起。從此,她就是真得下賤了;從此,她就是真得無恥了!
水若寒連脖子都紅了,他站在那兒,像是被人污辱了一般,他再不想見這個女人,哪怕一眼,他都會覺得惡心,他大踏步向外走去。
葉語青沒等他走到門口,左右開弓,給了憶柔兩巴掌,憶柔再也沒有堅持住,向旁邊倒了過去。
葉語青嘴裡罵着:“不要臉的賤貨,你怎麼不去死啊?”
水若寒摔門走了出去。
葉語青朝着憶柔吼出了一個字:“滾!”
憶柔卻怎麼也爬不起來,她用盡力氣也無濟于事,葉語青冷笑一聲,也甩門走了。
憶柔擡起頭,用力向地面撞去,一陣暈眩般的疼,換來了她片刻的清醒,趁着那片刻的清醒,憶柔掙紮着爬了起來。她茫然無措地看了看屋内,一個人也沒了,她木然地把手帕又掖進懷裡,然後擡腳向外走去。
她完全不記得了,自己何時進了這間屋,在這間屋裡又經曆了些什麼,她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她眼神渙散地看了看這間屋子,覺得很熟悉,可又覺得熟悉中帶着一絲可怕。她更覺得這屋裡有兩個人,有四雙眼睛,那四雙眼睛狠狠地盯着她,像是要吃了她般。
憶柔急忙收回渙散的目光,然後無神地瞧了瞧自己的雙腳。想邁,卻邁不動;想張口喊,卻又喊不出。
月兒跟巧兒進來時,憶柔正傻傻地低着頭瞧着自己的雙腳,她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就那樣傻愣愣地站着。
兩個丫鬟一臉的迷惑,還沒來得及伸手去攙憶柔的,憶柔再一次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