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和午飯憶柔照樣藏好了饅頭和鹹菜，而月兒卻以為憶柔在經過那些後，一切都想開了，所以胃口大。這幾天的郁悶，如今一掃而光，看着大小姐高興，她心中也跟着快樂起來。

但憶柔并從不讓月兒陪自己，總讓月兒下去，跟大家在一塊兒忙，她給月兒的理由是：别讓他們笑話了咱主仆二人，我一個人在屋裡就夠了，你再不出去，他們又說養着兩個閑人了。

月兒看着大小姐是真沒事了，也就放心地在前面跟着衆人忙。

憶柔一邊收拾自己藏好的東西，一邊在心裡盤算着。今天該做些什麼，明天該做些什麼；今天該見誰，明天該跟誰道别。

然後，她想到了他，想到了水月庵。想到這些，她的心中又有一些苦楚，但奇怪的是，她的心不再痛，唯有些淡淡的悲哀。

望着自己準備好的東西，她苦笑一下，自語道：“見一面，問個問題，讓自己心裡明白些，僅此而已！”

憶柔睡了一覺，聽到外面有了動靜，知道午睡的人都醒了，她便下了樓。

月兒急忙迎了上來，笑着問：“大小姐，你要出去嗎？外面的太陽還是很毒。”

憶柔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我……我不出去，月兒，我……我想讓你辦點事。”

月兒打趣道：“我的大小姐，什麼事啊？你盡管吩咐，月兒就算赴湯蹈火，也會給你辦得漂漂亮亮。”

憶柔淡淡一笑：“用不着那麼吓人，你去外面看看，要是沒人的話，你……你讓老爺過來一趟，我……我有點事，想請教他！”

月兒看着她，不解地問：“大小姐，什麼事啊？别去招惹他們了吧！你又要……難受了。”

憶柔輕聲笑道：“沒事的，你讓他來這兒，我在一樓，記住，别……别讓外人知道。”

月兒看着大小姐像是真有事的樣子，急忙斂起無所謂的神态，答應一聲出去了。

憶柔在屋内緊張地等着，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想見他一面，可就是覺得臨走前，很想再見他一面，還是不死心啊！他傷得自己還不夠深嗎？為什麼還要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可她控制不住。她覺得自己真如她們所說的——下賤！可她卻為了他甯願這樣下賤下去，甯願卑微下去。

月兒在前院溜達着，她溜達了好幾圈，還不見老爺的影子，她打算到前面去找，沒想到，剛走出院門，水若寒恰好從前面走來了，月兒高興地迎了上去。

月兒看了看四下無人，便怯怯地問：“老爺，您有空嗎？”

水若寒并沒有停下，他隻是看了看月兒，然後不冷不熱地問：“什麼事？”

月兒忙說：“大小姐讓您……過去一趟，說有事找您！”

水若寒一聽“大小姐”三個字，胃裡便一陣翻江倒海，氣惱地哼了一聲：“沒時間！”

月兒卻不管這些，她緊跟着水若寒，邊走邊說：“老爺，您就去趟吧！大小姐今天精神很好，她輕易不找老爺的，要是找老爺了，肯定是有事吧！”

水若寒站住了，他實在不想去，因為那個曾經的她在他心中已面目全非，他再也不想提她。可月兒說她有急事，到底什麼急事？他站了那麼一會兒，似乎下了很大決心，然後擡腳向後院走去，月兒高興地跟在後面。

走到門前，月兒急忙打開門，水若寒進去後，月兒便又将門掩上，她自己則跑到院門處，站在那兒裝作看花。

見水若寒進來，憶柔急忙站了起來，紅着臉，輕聲道：“你……你，來了！”

水若寒冷冷地問：“什麼事？”

憶柔站着，低聲道：“坐下再說吧！”

水若寒一看她精神好，面帶微笑，突然想起了那個午後，她也是這一副模樣。

水若寒轉過身向門邊走去，憶柔的心就那麼一痛，她閉了眼，硬把眼淚咽了回去，幽幽地問：“你就這麼忙嗎？”

水若寒冷笑一聲：“你以為大家都像你一樣！”

說着，他伸手去開門。

憶柔急急地向前邁了一步：“等一下！我……我……想問你一件事……”

水若寒冰冷地施舍了一個字：“說！”

憶柔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如斷線的珠子，砸得她胸口痛。她急忙拿衣袖拭去了，然後生硬地問道：“我……我究竟是不是你的……親生女兒？”

“我水若寒生不出你這樣的女兒！”說完，水若寒賭氣似地打開了門，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