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選當天,我坐在紅色棉布織物海綿座椅上,看着幾人高的巨大幕布上白底黑字演職人員名單,沈霏和祝昌平的名字在結尾緩緩出現,然後被放大。
這無疑是一部很成功的話劇,全場掌聲如雷鳴,我耳邊都是嗡嗡聲。大概是因為我看過一次的關系,在關鍵轉折點并沒有那麼激動了,但看到我熟悉的沈霏的名字定格在大家眼前,我卻心跳如雷鳴。
沈霏成就了女主角,女主角也同樣成就了沈霏,她們是渾然不同的兩個個體,卻在話劇演繹中靈魂交融。
主演成員上台鞠躬謝幕,在我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沈霏作為導演講完話,便直接從台上沖下來抱住我,熱淚撒在我的肩頸上,灼熱如火苗。
我也回抱住她,擡頭才猛然發現攝影機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觀衆席,照在我們身上,兩邊的電子屏幕中實時轉播着攝影機的内容,沈霏的妝都哭花了。
我說:“你太棒了。無論如何你都太棒了。”
“得不得獎我都不在意了。”
說不在意還是假的,但有了祝昌平的加入,這麼優秀的劇本和精彩的表演若都不能得獎,我都要懷疑有黑幕了。
沈霏最後得了銅獎,排在她前面的兩個都是話劇界的大前輩,本身帶着光環的那種,沈霏一個年紀輕輕的美女站在白胡子老頭中間還真有點顯眼。
我站起身為沈霏鼓掌,祝叔叔也頗有些激動,拿着獎杯左看右看。
我看沈霏眼睛都長在獎杯上了,怎麼也舍不得離開,便對祝叔叔說:“您老得那麼多獎杯了還稀罕這一個?沈霏才得這一個,都還沒捂熱乎呢就被你拿走了,你這不是欺負人嗎?”
祝叔叔這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拿着獎杯看,笑呵呵還給沈霏了:“話劇獎還是沒得過,你給我湊齊了。”
“一點也不謙虛。”
全劇組慶功宴就在當晚舉辦,大家忙活了這麼久,很多人都頂着黑眼圈,眼睛卻都烏亮烏亮的,傳着獎杯每個人都看一遍,大家都愛不釋手。
“到時候就把這個獎杯擺在我們話劇社一進門的玻璃櫃裡,跟其他獎杯擺在一起。”
“那哪行啊?這可是禺式鷗的獎杯,肯定要新買一個玻璃櫃,專門用來擺。”
“有道理,要我說,明年招新肯定要把獎杯拿出來,往那一擺,可太有面子了。”
社長說:“有了這個獎杯,我們話劇社接下來多少年的經費都不愁了,也不用擔心多功能廳批不下來。”
“就是就是,今年去申請了好幾次才說給用三天,摳搜死了,不知道天天關着門幹嘛,裡面都有蜘蛛網了。”
我走在後面沈霏旁邊,她是真累着了,現在眼睛都一睜一閉的,我碰碰她胳膊問:“你不想把獎杯放到自己家裡,擺起來?”
沈霏打開手機,翻到最佳導演獎的照片:“有這個就夠了,一部作品,有很多很多人。”
她年紀輕輕取得這麼高的成就,我怕她登高跌重,拿不穩舉不動這麼沉的桂冠,可能我隻是無端就心生憂慮,沈霏有站在這個成就的人該有的心性,那就很好。
當晚是重生以來第一次喝酒,小酌小酌,但兩杯下去就爛醉了,不知道是怎麼回去的,但是再醒來就在黃天天宿舍了,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宿舍裡還亮着燈。
“黃天天你還不睡啊?”
她雖然沒啥戲份,但也陪着我們練習好久,幫劇組跑腿打雜,其實我懷疑她是為了照看我的安全的。
“你怎麼這時候醒了,剛剛給你脫衣服的時候睡得像豬一樣。”
沈霏從衛生間探頭:“哈哈哈哈你快給她學學她剛才那個樣子,笑死我了。”
沈霏竟然還清醒着,沒醉?!這不合常理啊,我明明記得她作為總導演是被慣最多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