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天馬上倚在櫃子上，擡起一隻手，像個啤酒肚暴發戶一樣學我：“小沈啊，你可千萬不能居功自傲，要懂得……懂得放下！懂嗎？我是過來人，你要聽我的，真的！”

說到一半，她還模仿我打酒嗝，然後接着說：“你别看我年紀小，其實我年紀可大了，比你都大，我見過很多……水滿則溢啊小沈。”

說罷，黃天天和沈霏又笑做一團，我仰頭躺在床上，半點笑不出來。

我都說了什麼啊？差點把我重生的秘密都說出來了，還好她們沒有懷疑的樣子，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黃天天真的沒有懷疑嗎？她是最心細的人，萬一……

我捂住臉轉身面對黑暗，沒有萬一沒有萬一！

心跳如擂鼓，我對黃天天說：“别學我了，我一點也不想知道。”

沈霏說：“那可不敢讓我們鞠大老闆聽到，免得到時候惱羞成怒了把我們開除。”

我對沈霏怒吼：“沈霏你夠了，不要飄啊！聽鞠老闆的話知道嗎？”

“好的boss。”

“你既然醒了就起來洗個澡吧，滿身酒味。”

我捂住頭，感覺還是很痛，記憶渾渾噩噩的，不知道漂浮在什麼地方，差點暴露的恐慌還懸在我頭頂，像搖搖欲墜的吊燈，不知道什麼就把我砸死。

我對黃天天說等一下，然後打開手機，找到小王的□□，我覺得應該告訴她些什麼。

告訴她沈霏得獎了？但這又和她有什麼關系？

告訴她我很高興，沈霏得獎了？我現在過得很好，很開心？

我現在是過得很好了，不必為了金錢工作憂慮，每日吃喝玩樂，撐死為了考試成績發愁一下，隻是不知道小王過得好不好。

前世的此刻是我人生的至暗時刻，升上初中之後我去縣裡讀書，卻發現原來不是人人都住在鎮上，有些人很有錢有錢到我難以想象，我希望有一個依靠，但父母的目光都集中在還年幼的弟弟身上，原來我也不是家裡唯一的孩子。

我心口很痛，難以言喻，隻是瘋狂想看見太陽，見到一點點光亮。

我像一個偷走别人人生的小偷，向着替我受苦的人炫耀，妄想她原諒我替我贖罪。

會不會原本的鞠靈死後變成了阿飄，像我一樣，看着我鸠占鵲巢，每日每日在我耳邊罵我。

小王之前是誰呢，過的又是怎樣的生活？

我忽然很迷茫，沈霏得獎也并沒有什麼好說的，沒有什麼好炫耀的沒有什麼值得高興的，我該去看看父母，看看爺爺奶奶，看看小王。

我的眼淚忽然流下來，我把它歸咎于酒醉後遺症。

“黃天天，我心情不好。”

黃天天乍一下聽到我的哭腔，估計吓了一跳，忙安慰道：“那就不洗澡了，快睡吧，閉上眼睡覺吧，我已經告訴你媽媽了，你别擔心。”

“嗯。”我把頭埋在枕頭裡，發出悶悶的一聲。

後來沈霏也爬上床，睡在我旁邊，我一開始意識很清醒，能感覺到我們蓋着一個被子，沈霏的肩膀觸碰到我的肩膀，她的腿挨着我的腿，後來意識就漸漸模糊了，隻感覺到沈霏似乎面朝我，抱住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