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宮的氣氛有些低沉,宮女們都低頭忙碌着,安分守己,怕觸了主子的黴頭。
德妃遠遠地看過去,冷笑了一聲:“這幫宮女們倒是會看形勢,這麼快就調整心态适應‘冷宮’了。”
她擺足了架子,走進蓬萊宮,宮女們跪了一地,不敢擡頭。
“容嫔呢?怎麼不見她出來?”德妃語氣不善。
容泠不慌不忙地從屋裡走了出來,欠身行禮:“德妃娘娘安好。”也不多客套,也不問緣由。
德妃倒是希望她還像上次在禦花園裡那樣伶牙俐齒暗藏玄機,如今這淡然的樣子反倒失了點趣味。
“本宮聽聞昨晚你惹了皇上不快,今日特意過來看看。”
德妃越過她,走進屋裡,随口在擺設上挑了點刺,話裡話外暗諷容泠附庸風雅。
德妃似乎是漫不經心地走進了裡間,随後像是被辣到眼睛似的嗤笑一聲:“這花瓶素淨成這樣,還擺在窗邊,襯着窗外的海棠,真真是寒酸。”
容泠順着她的話看了一眼,心裡很是贊同,祁景煜審美不行,還偏要指揮,非要把這花瓶放在窗邊,還說什麼用海棠的嬌豔襯青瓷的清冷素淨,簡直胡扯。
但此情此景,顯然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容泠隻好又默默地背了一鍋附庸風雅,心裡想着總有一日要把這些天背的鍋都掀回去,還給祁景煜。
說話間,德妃像是走累了,坐在了梳妝台邊,伸手捧起擺放在一旁的妝奁。
“這做工倒是精緻。”德妃上下打量着,餘光悄悄地觀察容泠的神情。
容泠卻是面色不變,一點慌亂都看不出來,還随口附和了一下。
德妃見此心裡冷笑一聲,倒是會裝,等真發現了什麼不該有的東西,看你怎麼解釋。
于是,猝不及防地一掀,打開了妝奁。
妝奁裡隻有些尋常的物件,镯子,手鍊,還有幾對耳環散落在裡面,沒有意料之中的巫蠱草人。
德妃若無其事地拿起一隻玉镯,像是打開妝奁不過是無心之舉一般:“這玉質有些瑕絲,說來你入宮這麼久了,本宮也沒賞賜過你什麼,就把這紅玉镯給你吧。”
說着,德妃從手腕上褪下一隻血紅的镯子,顔色妖豔非凡,襯得肌膚雪白,很是好看。
容泠記得,之前見到德妃時,她戴的并不是這隻打眼的镯子。
容泠裝作毫無所覺的樣子,道謝收下镯子,觸手冰涼,的确不是凡品。
德妃又不動聲色地在屋裡打量了一番,沒有發現什麼想要發現的異常,毫無所獲地走了。
容泠送走了德妃,恭謹的神色消失不見,她瞥了一眼低頭做事毫不起眼的宮女夏風,心裡了然。
她分别當着幾個宮女的面把草人放在不同的地方,德妃今日故意打開了妝奁,那通風報信的便是這位波瀾不驚的夏風了。
也是,尋常小宮女見了這種事,哪會像她這樣淡定,不說像秋霜一樣出言提醒,也不至于自始至終都像無事發生一樣,臉色都沒有變過。
容泠沒有打草驚蛇,這宮女留着還有用,有什麼想要讓德妃知道的消息還得通過她來傳達呢。
至于德妃今日給她的镯子,容泠可不相信德妃是真心為了禮數,這麼好的玉,她哪會舍得送給自己這麼個“仇人”。
至于其中做了什麼手腳,後宮中的事,想想除了那些俗套的關于子嗣的事,還能有什麼?
不過,若真是如此,将計就計反過來陷害一下德妃,倒也未嘗不可。
容泠随手将镯子收在一邊,打算等祁景煜來時給他研究研究。
好不容易和皇上站在了一隊,何必孤軍奮戰?還不好好利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