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離開神脈醫院,随着大門和圍牆遠去沒入一條線,天色也逐漸換了顔色。
“總感覺今天格外地漫長啊,明明隻有一天來着。”森山寺未央感慨說。
“可不是嘛!”有樂羽生珍惜地從口袋裡取出車鑰匙,“寶貝好久不見,我們回家!”
有樂羽生拉開了駕駛座的門鑽進去,懷念地摸了摸方向盤,系上了安全帶。
“一想到回去後就不能再摸方向盤了真是傷感。”有樂羽生憂郁地說。
“那回去的路上要不要開得慢一點?”森山寺未央坐進副駕駛,熟練地摸出手機開始導航。
“那還是不要了。”有樂羽生說着啟動了汽車。
剩餘二人按老順序入座後排,犬山曉系上了安全帶,與來時那隐隐不安的心情不同,事件還未完全解決,但她現在感覺身體很輕,腦袋也是。
“要不要先去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再回去?”她提議說。
“還是早點回去吧,未雅她還在等着呢,不過我們可以去找個地方買東西吃。”森山寺未央一邊翻地圖一邊說說,“我來找找看。”
“對哦,去喝一杯吧!不知道這裡有沒有那種可以買伴手禮的點心店。”有樂羽生還沒忘記準備給森山寺未雅的禮物。
四人的歸途路上非常和平,車速從上了高速後就再也沒有降下來過,路過來時遇襲的路段時,森山寺未央發現那其中一條車道被放置了反光警告牌,再往前一部分被圍起來了。
“那邊的路已經在修了啊,好有效率。”森山寺未央感歎道。
“車道上已經沒有殘骸存在了,無論是哪種。”艾克裡普觀察着說,“車道路面損毀似乎并不是很嚴重,不會影響到車輛行動。針對高速公路的維修都這麼快嗎?西部市區靠老城區的那些狹窄路段的損壞程度比這裡嚴重多了,有被圍起來過,但卻一直沒有開始維修的迹象呢。”
不僅沒有修,還偶爾有人特意踩踏。
“這件事就比較複雜了,不出意外的話五年内老城區應該都不會有維修計劃吧。”有樂羽生感歎道,“五年前好像也是這麼說的?有電影在那裡取材過來着,攝影組還被當地居民打了。這件事當時還在晨間會議上作為話題被提問了,我記得話題是,保護當地生态發展?不過後來節目組上訴後老城區的巡警也沒真的把人抓出來,後來是抓了個通緝犯交差的。”
當大量物理間距不遠的人一同承受同一份苦難時,若有機會,誰都沒可能一不小心逃出去的,反之亦然。
“…當地人民風淳樸是好事。”艾克裡普放棄評價這一過程。
直到靠近西部市區的高速出口,車流密了起來。有樂羽生注意到前方的車輛逐一減速,車尾紅燈再次此起彼伏了起來,車速暫緩,直到徹底停下。
“這個時候是下班高峰期呢,除了地面,原來高速公路上也會這麼堵啊。”有樂羽生感慨道,她開了車窗,有風吹進,帶着不耐煩的人摁喇叭的聲音。
森山寺未央将頭探出窗戶,好在她的右側就是高速護欄,這一行為尚且不算高危。遠處高速出口的紅綠燈旁,有幾個身着便服的人招手攔車,神色看不清,但人均腰邊一把槍反光清晰可見。每輛車停下她們就伸頭進去看,問幾句,也看後備箱。争吵倒是不存在,隻有排隊人員單方面的議論和不滿,但那些都會在輪到自己時結束。
“出口那邊好像有人在排查什麼,”森山寺未央意外地說,“看穿着那些人不是警察诶,帶着槍,好像是□□成員,這些人居然從白天鬧到現在嗎?”
“□□怎麼會有交通管制權?”有樂羽生吃了一驚,就她所知雖然幫派組織在各個産業都有自己的勢力,但公共交通這種完全由地區政府建造的她們在明面上是沒有幹涉權的。
“我再看看哦,我看看。”森山寺未央說着繼續看前方的情況,犬山曉也降下了窗戶觀察遠方。
“市區西邊的高速入口被封鎖了,這好像不僅是□□做的,也有交通管制部門在行動。”犬山曉說出自己聽到的消息,“不過那邊出口堵着不放人的就隻是□□成員而已,沒有警察在,也沒有警燈,不知道這些人是哪裡來的。”
“說是,城市秩序維護專家?”犬山曉不确定地重複了這個稱呼。
“是□□呢。”有樂羽生确認了,“之前放進市區的夜巡者,雖然一開始确實反響不錯,但現在問題就出現了。”
“幸好我們上午出發的早,入口堵着是因為不想讓誰通行吧,出口堵着是為什麼呢?”艾克裡普疑惑道。
“不想讓人上高速這件事也挺奇怪的,近年對暴力集團的管制變得嚴格了起來,□□都開始注冊公司了,怎麼還會做出過于惹眼的行為。”有樂羽生有些擔心,“那些人還有說什麼嗎?”
這時,一輛車被放行,車輛長龍緩緩向前移動。
“與目标人物無關什麼的,”犬山曉說,“好像手裡還拿着張紙。”
“在找什麼人嗎?居然這樣興師動衆,堵出口的話後面的車得堵到什麼時候去。”森山寺未央嘀咕着打開手機論壇,搜索相關信息。
“哦哦,好像是不久前才開始封堵出口的。”森山寺未央看向讨論區,“有人說是這幾天各地區的幫派都有所動作,波及範圍大,西部市區一些公司都選擇讓員工待在家裡。還有人猜測這件事與天生目池元作為白夜社代表的新發言有關。”
“白夜社?什麼事情呀?”有樂羽生好奇地問。
“說是将社内的一個家族除名了,一如既往地意義不明。”森山寺未央不解地說,“就隻看這一條的話根本就是什麼都看不出來啊,論壇上的人倒是猜什麼的都有,不過我覺得現在這樣是因為被除名的在示威什麼的嗎?”
“那确實挺嚴重的,不過也不至于堵高速出口啊。”有樂羽生歎了口氣。
“确實。”森山寺未央想了想,撥打了西部市區公安局的号碼。
“喂你好?我要報案!我看見市區西北部高速出口這裡有□□在勒索群衆,把高速出口都堵住了!對的我就在現場,好我馬上離開,好的麻煩了。”森山寺未央挂斷了電話。
“報警會有用嗎?入口那邊就是公安在看護吧。”有樂羽生好奇地問。
“入口和出口性質不同,而且那些人不久前剛剛開始行動。按你說的那樣的話,如果公安那邊知道的話應該也會一同出現在這裡,不會讓幫派成員單獨行動的。”森山寺未央點了點頭,“總之先試試看吧,總比這樣幹等着強。”
有樂羽生點了點頭。
不一會,車隊開始移動,并且沒有再次停下。
“哇!未央你拯救了排隊的大家!”有樂羽生笑着說,踩下了油門。
“哎呀,我不報警警察也遲早會知道的啦。”森山寺未央自豪又不好意思。
“下班高峰期裡能少堵一會是一會。”犬山曉肯定道。
“對呀,而且我們得盡早離開呢,多虧了未央。”艾克裡普笑着說。
森山寺未央開心了起來,在副駕駛上晃來晃去。
幾人先将克拉拉的車加了油後停回公寓下的停車場,随後在車邊分享今日從醫院收集到的珍貴線索,并讨論接下來的行動。
“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先回家,讓未雅來找你們。”有樂羽生将給森山寺未雅的甜點禮盒交給森山寺未央。
“今天大家都辛苦啦,我會将這些先帶去給啟明星偵探。今晚就先休息,明天如果要去上課的話就下午再一起行動吧。”艾克裡普帶着大家拍的照片和記事本離開了。
“我去把帶過來的樣本交給克拉拉,大家明天見。”犬山曉帶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和與實驗相關的記錄點了點頭說。
“回家路上小心哦!”森山寺未央說着忽然想起來了什麼,“還有這張照片,麻煩曉讓克拉拉小姐做一下畫質恢複人臉分析什麼的。”
犬山曉接過照片,她迅速地就認出了她的曾經的願望出發點,多年前的一幕仿佛再現了一般,夜風吹過,她擡起頭,她的同伴在這裡。
“…好。”她笑着說。
在夜幕之下,四人分開了。
犬山曉一路向北,熟門熟路地從近道抵達了克拉拉的實驗室門口。
“回來了?”克拉拉一如既往地垂在電腦前,一隻手摸筆記本鍵盤一隻手摸電腦鍵盤,頭朝向犬山曉,“看上去沒缺胳膊少腿,無證駕駛的車坐起來如何?”
看着依舊沒什麼變化的克拉拉,犬山曉莫名感到松了口氣,她往常都因為這裡那過于刺眼的燈光和實驗器材而拒絕在這裡多待,但現在她決定自己也可以試着适應一下這裡。
“感覺很好,”犬山曉摸出一把椅子坐下,“我來給你送我們找到的東西。”
犬山曉将從神脈醫院得到的瓶瓶罐罐放到了桌上,并将照片小心地放下,克拉拉伸長手從邊上的櫃子裡拿了兩個手套戴上,小心翼翼地将樣本們捧起來放進了醫療區域内。随後回到實驗區,犬山曉正熟練地使用實驗室的打印機打印照片。
“現在你感覺如何?”克拉拉把手套扔進垃圾桶問。
“現在?我挺好的?”犬山曉不理解對方為什麼這麼問。
“我是問你對那個藥物産生的反應感覺如何,那一版藥物在配置的時候沒有考慮是給正常人吃的。”克拉拉問。
“當時效果很顯著,腦子一下子就平靜了下來,感覺注意力都集中了不少。”犬山曉回憶着說,“不過好像也變得虛弱了一些,有點使不上力,不過後來我醒了就恢複過來了。”
“你的代謝速度真是恐怖,雖然那隻是口服藥物吧。”克拉拉沒有太意外,“正常來說那個劑量會讓人患上永久性精神陽痿。”
“我還準備活潑幾年呢,高中生就該活潑點。”犬山曉覺得這個說法好笑就笑了,又拿出一盒甜品,“還有這個,給你帶了伴手禮。”
“哦,給我帶的嗎?”克拉拉有些意外地看下那盒點心,“難為你們用魔法拯救世界的同時還沒忘記我等凡人。”
雖然話是這樣說,但她掃開桌上的一些雜物當場就扯開了紮帶,抽出内盒,裡面是當日制作的不同口味的糯米點心,甜香中和了消毒水的味道,油光潤滑。
“沒有很甜啊,好吃。”克拉拉咀嚼了起來。
“三天内要吃掉哦,不然就冷凍。”犬山曉說,“沒想到你還挺喜歡吃甜食的。”
“我以為腦力工作者喜歡吃甜食是基礎設定了,不過我不吃甜甜圈或者瑪芬那種哦。”克拉拉艱難地一邊吞咽一邊去摸自己的水杯。
“因為喝酒的人都會喜歡下酒菜,一邊喝酒一邊吃甜食的話,”犬山曉想了想,委婉地說,“對内髒健康不太好。”
克拉拉摸向點心盒的手頓了頓,随後若無其事地繼續拿起了下一個。
“無論是酒精還是糖分都不會影響我的中樞,放心好了拿蛋白棒當點心的高中生。”克拉拉補充說,“而且我姑且有在抗阻力訓練。”
“可是我每次看到你都是在實驗室吧?”犬山曉質疑道。
“就在你遵循健康作息的睡眠時刻,這個時候健身房的人可是很多的。”克拉拉強調說,“還有我每天的睡眠時間有滿7個小時。”
“哦。”犬山曉看着克拉拉,“希望你能活久一點。”
雖然是祝福,但因為目标過于簡單易懂了反而聽上去像是在嘲諷,克拉拉看向犬山曉,又因為她正直的眼神而反思自己。
“好吧,那你們有找到那家夥的消息嗎?”克拉拉轉移了話題。
“還不确定,我們找到了一些東西,準備明天去找啟明星偵探讨論一下,有結果了就回來和你說。”犬山曉說。
“最近的私家偵探可忙了,你們也小心點别被纏上了,按照本地□□人的做法是在達成目的之前不會停下的。”克拉拉說。
“我們回來的時候也看到了,是發生了什麼嗎?”犬山曉皺眉。
“這件事應該與你們要做的事情沒什麼關系,我知道的也不多。”克拉拉說着敲了幾下鍵盤,“這個新聞你看了嗎?白夜社宣布除名一個家族首領,不過現在好像是兩個了來着。”
“這個我看過,白夜社是勢力很大的□□吧,除名一個家族就會造成這麼大的影響。”犬山曉點頭。
“哈哈哈,好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克拉拉咧嘴笑了笑,“知道天生目池元不是在給外星人發送信号的人可不多,細節是那個偵探告訴你的?白夜社的勢力确實很大,但成員隻有幾個,這幾個成員每個都是一個家族的首領,互相依靠互相扶持,并沒有一個領頭人存在,至少現在沒有。除名也就代表着被踢出這個生态圈了,還蠻要命的吧。”
“沒有領頭人?那宣布除名的人是自作主張嗎?”犬山曉問。
“這我就不清楚了,天生目自稱代表但也不過是口舌而已。不過這幾天許多私家偵探因各種社會問題焦頭爛額,除非那個名字也像個小說主角的偵探是無名小卒或背靠大山,那理應也在頭疼各式各樣的問題吧。”克拉拉聳了聳肩,有點僵硬。
犬山曉想了想,若是真的出現這種情況的話,那她們的調查進度可能會推遲。
“是因為那個被除名的家族在反抗嗎?”犬山曉問。
“這就涉及它們的私事了,一般過程經結果改編,結果與我等平民無關。你可别想着去沾邊,踩一腳也别,你們現在的處境已經足夠危險了。”克拉拉看着犬山曉警告說。
“我們想盡快結束這一切。”犬山曉說。
“然後呢?”克拉拉問。
“然後回歸校園生活,為平靜生活以及登上大型舞台而奮鬥。”犬山曉迅速回答。
“真是和平的志向啊,那就算是是為了這樣的結果,少去和□□沾邊,這裡的□□家族們彼此手拉手走過近百年,你被當作目标的話出門都會被街頭的每個人盯着看。”克拉拉拿點心尖尖指着犬山曉。
“那算是提前适應作為熱門樂隊成員的生活了吧?”犬山曉說。
“别裝蒜,隔壁綠地公園的那個大型舞台有兩萬個座位,你們現在的粉絲加上我有二十個嗎?”克拉拉冷笑着說。
“你喜歡我們樂隊呀?那下次還給你帶邀請函。”犬山曉開心地說。
克拉拉無力地咀嚼着點心,臉頰發酸,她發現這一塊是巧克力夾心的,比其它幾個都要甜,堵在嗓子裡讓她說不出話。
“别擔心,最糟糕的已經結束了。”犬山曉把水杯推過去。
“随便你們吧,别把我抖出去,”克拉拉面無表情地說,“也别死了。”
“那你呢?”犬山曉問,“如果這一切都結束了,你準備做什麼?”
這句話确實把克拉拉問住了,她順勢開始漫無邊際地思考未來,她覺得幾乎都忘了自己除了目前的目标以外還有什麼其它選項,可這樣的話她覺得自己對未來沒有規劃這一點非常愚蠢,是和她極不相符。
“有現成的材料在,實驗的完成和文章發表也就是時間問題了。之後我可能會去環遊世界吧,忙了這麼久也該放松一下。”克拉拉漫無目的地選擇自己的目的地,“先去阿拉斯加看極光好了,或者找個海灘曬一個月也不錯,陽光對腦子來說可是好東西。”
但她意識到,她自己都不認為自己會這樣做。
“去那麼遠的地方嗎?”犬山曉意外地說,“那是不是應該現在就開始準備了,要坐船嗎?”
“别這麼着急就開始想這麼遠之後的事情啊。”克拉拉不耐煩地說。
犬山曉有些擔心,但又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勸說對方。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有消息會和你說的。”犬山曉說着站了起來,“别一晚上吃完哦。”
“知道了知道了。”克拉拉擺了擺手。
有樂羽生抵達自己房間内時,森山寺未雅已經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了。
“未雅!辛苦你啦,未央那裡有給你的點心哦。”有樂羽生朝躺在地闆上的森山寺未雅打招呼,她覺得看着自己這樣還挺有意思的。
“比起你們我算是很清閑了,歡迎回來。”森山寺未雅直挺挺地坐了起來,“筆記和老師給你留的作業放在書房了,記得看一下。”
“好哦,今天這裡發生了什麼嗎?”有樂羽生點點頭。
“什麼都沒發生。”森山寺未雅說。
“我猜也是啦,明天見!”有樂羽生招了招手。
“明天學校見吧。”森山寺未雅點了點頭,化影離開了有樂家。
看着一如既往地空曠的房間,有樂羽生忽然覺得很安靜,她仿照森山寺未雅的樣子躺在地上,看向天花闆。
那裡當然是什麼都沒有,有樂羽生的卧室光線來自各種隐形光源,所以天花闆連燈都沒有,隻有意義不明的浮雕畫。但看着這樣空無一物的上空,有樂羽生的思緒卻不自覺飄遠了。
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開車啊,也想騎摩托車試試看,曉說她有摩托車來着,能不能拜托她帶我兜兜風什麼的呢?一開始就覺得她說不定是很好說話的人,沒想到居然是難得一見的正常類型的好人。艾克裡普也是很溫柔的人啊,希望我們能一直做朋友呢,在一切都結束之後她會不會對人類的看法有所改變呢?但是她對未央和未雅的事情就很包容。說起來未央和未雅兩個人分開的時候,各自看上去真是完全不一樣啊,不知道之前未雅一個人的時候是什麼模樣,未央一個人的時候應該會比較沉默吧。
忽然,侍者的敲門聲将她的思緒帶了回來。
“小姐,晚餐準備好了。”聲音隔着門像是在夢中一般。
于是有樂羽生也直挺挺地坐了起來,随後她忽然意識到自己和方才的森山寺未雅行為一模一樣,覺得有些好笑。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番頭發,換上了合适的衣服,走向自己的房間門口。
今天就和母親談談吧,有樂羽生忽然就有了這樣的念頭,并且并不對此感到害怕。
晚餐一如既往地索然無味,用餐結束後,有樂羽生看向有樂千奈離去的背影,站了起來。
“母親,我有話想和你說。”她這樣對着有樂千奈的背影開口道。
有樂千奈似乎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她疑惑地回過頭去看有樂羽生,光是這樣有樂羽生就條件反射地感到緊張,但她沒有移開目光。
“我在會客室等你。”有樂千奈最後隻是這樣說道,沒有拒絕也沒有詢問。
但這樣就足夠了,有樂羽生迅速離開餐桌,跟上自己母親的腳步。
客廳離有樂千奈常用的小型會客室不過幾步路的距離,二人誰都沒有談話,有樂羽生看着自己母親的背影,忽然就好奇起了這個一直如一座山一般攔在她身前的人過去是什麼樣的。
往常,她将一切視作理所當然,偶爾興起的好奇也會被迅速消滅。但現在她見過了太多的人,她意識到有樂千奈除了是她的母親,也是一個完整的人,有着過去的故事和自己的目标。
就和她自己一樣。
會客室的門打開又關上,二人面對面坐着,都沒說話,有樂羽生條件反射地想把頭低下來,但又硬生生地控制住了腦袋。
空氣一時寂靜,有樂羽生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明明主動提出要談話的是自己,這樣一言不發是不好的吧!要說什麼?說我想要私人空間和自由活動的時間,該如何開口?難道直接說自己成為了魔法少女嗎?這位可不像那些思想變通接受程度高的人。說起自己掌握了這樣的力量的話,那大概結果會很殘酷吧。
其實解決有樂羽生訴求的方法很多,使用魔法就可以了!她還是專精于飛行與空間移動的魔法少女,這世間的一切理應沒有能困住她的。
“松木老師給你布置的作業難度如何?”有樂千奈先開口,她在問,語氣不帶關懷,眼神也一如既往地銳利。
小時候的有樂羽生就非常害怕這樣的眼神,因為這樣的視線往往伴随着命令和責問,若是給不出一個好的答案,那更多的便接踵而來。
今日之前的暫且不提,今天的作業有樂羽生完全沒來得及看,但她對其内容也有所預測,如果對方問的話大多數問題她都能模糊地答出,但少不了被說沒有仔細思考。
“還,還可以,”有樂羽生為自己不合時宜的結巴大為失望,“我已經全部理解了。”
“還可以是什麼?我是不是和你強調過不要用模糊的口吻回答問題?”果不其然,有樂千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回答我的問題就這樣,回答别人的問題你這樣隻會讓人覺得有樂家家教也就這樣了,到時候丢丢是家族的臉。你有考慮過這樣的未來出現嗎?”
有樂羽生迅速過濾出了那些不好的情緒,從中提取出了自己需要的東西。
雖然說她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問題大概率不會得到答案,但還是問出口了。
“我的未來,”有樂羽生忽然問道,“我的未來會是什麼樣的呢?母親?”
“…你找我是為了這種虛無缥缈的問題嗎?這種問題你必須自己思考,之前不是還很有自己的主意嗎?”有樂千奈冷笑了一聲。
但有樂羽生這突如其來的問題卻也是她真心想要問的,有樂千奈一直以來都規劃她的一切,從吃穿住行到人際交往,但獨獨沒有關于“未來”的規劃。
在日之森結交同一階層的好友,經過各種活動在簡曆上留下值得加粗的印記,進入知名大學完成學業,在父母的支持下步入政界,接手各種各樣的人脈,從基層做起,在四十歲左右時接手父親的位置,延續有樂家的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