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侄,真的是日月轉?你确定?”
秦疏榻側不遠處,山海宗天火堂的二長老華淩海此時正緊緊攥住秦勉的雙手,目光灼灼,滿是狂熱,幾近癫狂。
一個接一個前來探望慰問秦疏的同門弟子,聽見華長老如此激動的聲音,聽見有些耳熟的事物,一個個的腳都不自覺地就挪到兩人旁邊,有凳子的就找凳子坐下,沒位子的就扒在坐好的師兄弟身上,全豎起了耳朵。
原本還躺着的秦疏也勞煩師弟趕緊把他扶起坐好,生怕自己錯過一點秦勉的經曆。
“華師伯,弟子确定。勞煩您先放開我的手。”秦勉咬牙使勁掙出快要被捏扁的手,取出《靈植實錄》,熟練地翻到“日月轉”那一頁。
他指着書上畫着的那株攀緣狀闊掌裂葉雙色并蒂花,語氣極其認真,“華長老,您瞧,我所遇見的就是日月轉,這并蒂的黃白雙花,我是絕不會錯認的。而且,我也是喝了它的花露,确認身上所中劇毒即刻就解了,才敢拿回來讓師兄服用的。”
“阿勉,你怎麼沒說你也中毒了?!”秦疏差點就要掀被而起,被一旁的師弟按住,他神色焦急,“華長老,勞您給阿勉瞧一瞧!”
“師兄,我已經沒事了......”秦勉連忙回頭安撫秦疏,但對方不依不饒,非要華師伯瞧過了才行。
華淩海也很着急,他雙眼死死盯着書上的日月轉,灼熱得能把紙燒起來,聞言随手一搭秦勉的脈搏,就擺手回了秦疏,“靈植花露都喝了還能有啥事,他現在比我都要精神呢。”
“快,小師侄,快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敷衍完秦疏,華淩海雙手緊緊握住秦勉的肩膀,力氣大到想要把他的肩骨都捏碎。
靈植重現這件事,對于他一個丹藥醫術雙修的人來說,過于刺激了,實在沒法保持理智。
同樣能瞧見書上所畫圖案的師弟們也好奇心爆棚地催促起來,“小秦師兄快說,我們也很想知道。”
頂着一衆目光,秦勉将自己回宗所經曆的事情娓娓道來,“我獨自乘坐雲鲸回宗,半途中,那雲鲸竟脫離路線,沖着地面直墜而去......”
才說了一句,就有聽衆提着心倒吸一口氣,被華淩海一手捂住嘴。
“那雲鲸帶我墜落到不知名的地域,我醒來的時候躺在溪中,上岸之後四周迷霧重重,隻能看清前方三寸......”
當聽到秦勉說發現自己用劍劃斷了一朵花,華淩海手掌捂住的就變成自己的心髒。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華淩海感覺大腦缺氧,差點呼吸不上來,“那朵花呢?那朵花你就不管它了?”
快要仰倒的華淩海被一衆弟子堪堪扶起,又撲到前去扯秦勉的衣袍,企圖扯出那朵無辜被斬的日月轉。
秦勉托住華淩海的手臂,一臉抱歉地說:“華師伯,實在抱歉。當時那株日月轉隻開金花,弟子把花露喝了之後,正要埋進地裡的,誰知那處竟飛出蝶影驅逐弟子,弟子措手不及,便返回了。”
華淩海聽了,又要作勢難受一番,就被門外的聲音打斷表演。
“師兄,收斂點,讓這麼多師侄瞧見你這模樣,成何體統。”
進門的身影挺拔魁梧,正是後腳跟着徒弟趕回來的秦行嶽。
“師尊。”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精力充沛,一道略帶沙啞,但都透露着劫後重逢的欣喜。
看到自己的兩位徒兒平安無恙,清醒地喚自己一聲“師尊”,盡管回來的途中早已收到傳訊,秦行嶽依舊覺得難以置信,但也無比慶幸。
“疏兒、勉兒。”秦行嶽長舒一口氣,闆着臉快步上前,越過衆多師侄,給自己那個亂來的小徒兒一腦瓜崩,“亂來!吓壞為師了。”
趁秦勉吃痛,秦行嶽又随手捏了一把他的臉,才稍稍解氣,踱步到秦疏榻邊坐下,将大徒兒全身上下都看過一遍,伸手輕拍對方的肩膀:“醒了就好,要好好休息。”
“弟子有罪,讓師尊挂心傷神了。”秦疏微微低頭,愧疚從沙啞的聲音中流露。
“邦”地一聲,秦疏腦門上也來了一個腦瓜崩,呆愣地他隻聽師尊輕描淡寫地說:“既知罪,這便罰過了。日後不可再犯。”
“是。”瞥見師尊眼眶之中輕泛的水光,秦疏也将濕意藏住。
“行了行了,你們師徒說完了,繼續說正事!”華淩海一把揪住想溜之大吉的秦勉:“小師侄,你可還記得那地域所在嗎?”
秦勉仔細回憶道,“師伯,弟子離去之時仔細察看,發現那雲鲸飛行的路線往南方偏離了約莫兩千多裡,才在朔玉城上方重新回到原定的路線上。所以那一座山在我們山海宗西南方約莫三千裡。”
華淩海一手抵着下颚,沉思片刻,掏出一張地圖攤開在案上,指着南方的區域,“大陸南方的地帶向來難以探尋,常人少有踏足,但據說在以前确實是靈植生長繁茂之地。小師侄能在這一帶找到靈植,也不足為奇。”
“可是,這麼多年來,各宗各派為了一株靈植将整個青寒大陸都翻遍了,又怎麼會少了南方呢?”他繼續自言自語,沒人敢出聲打擾。
“師弟,去嗎?”華淩海擡頭征詢秦行嶽意見。
“靈植重現,事關整個青寒大陸,自然要去一探究竟的。”秦行嶽起身出門,“我和長老們商量一下出行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