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阿菀驚慌失措地跑回黑玄,向組織求救。
“來人,快來人啊,師傅出事了。”她一邊拍着離宮的大門,一邊在門口呼救。
離宮弟子聽到師傅的消息,都呼啦啦圍了過來。他們向來冷漠,卻格外依賴、敬重涿空。
“出什麼事了?”令儀師姐率先發問。
“我們在回組織的路上,途經一片白桦林。林中突然射出數支利箭,師傅受傷了,就讓我回來求救。”阿菀戰戰兢兢地說。
“他在哪裡?”組織的首領淨月不知何時也到了離宮,出言詢問。
“山口向南不足五裡,”阿菀說,“我們原本要走的路被大石阻截,不得已才繞道走了白桦林。”
阿菀還是第一次見到黑玄的首領淨月,她四五十歲,一身黑衣佩劍,頗有幾分女将之風。
淨月點頭,吩咐離宮衆人不要輕舉妄動,又轉頭對身後的式劍說:“你帶她去接應涿空。”
涿空一身用毒本領,常人根本接近不了,即使受傷也一定有自保能力,她并不擔心。
“是。”式劍一把将阿菀拽上馬背,帶着數十人出了山。
阿菀在馬背上戰戰兢兢地指路。之前的害怕都是裝的,而此時在馬背上的害怕,卻是真的。
好在幾分鐘後,他們一行人就到了白桦林。此時酉時已過,夕陽西下,白桦林中晦暗不明。
阿菀和坤宮衆人下馬在林中仔細搜查,卻并未發現涿空師傅的蹤影,隻在一棵大樹下,看到了一大片暗紅色的血迹。
還有樹幹上箭矢的痕迹,沾着尚有餘溫的血迹。
白桦林并未找到涿空的蹤迹,也不見他留下的暗号。式劍派人繼續在附近找尋,自己則折返山中與淨月商議。
阿菀守在血迹旁,假意為師傅痛哭,實則順手清理掉遺留的線索。這個時間,涿空應該早就因失血過多,重傷暈厥了。
希望他能得到妥善地安置。阿菀默念。
此時的涿空确實到了最安全的地方,一間暗無天日的牢房。他早已意識不清,身上時冷時熱,若不是口中被塞入了一株老參,怕是很快就要氣絕身亡了。
而現下,也不過是一息尚存罷了。
阿菀在白桦林等了一段時間,就看到黑玄組織幾百人幾乎傾巢而出,尋找涿空。但她并沒有看到淨月,不知她去了哪裡。
離宮群龍無首,便兩人一組分頭出發。
阿菀和令儀剛出發,就遇到了接到信息趕來彙合的戰止铮和申落,四人便一同上路。令儀知道阿菀就是他們帶回來的,也并不在意,一心隻想找到師傅。
等與衆人四散分開後,阿菀便問:“我們應該去哪裡找?”
申落随即說:“接到組織的傳訊後,我見雙山鎮的巡徼們也傾巢而出,封鎖了雙山鎮的所有出口,涿空師傅應該還在鎮内。”
“到底是什麼人做的?他們為什麼要傷害師傅?”令儀難以理解師傅深居簡出,怎麼會招惹仇家。
“涿空師傅吉人自有天相,我們會找到他的。”始作俑者戰止铮說道。
申落又說:“根據我的了解,雙山鎮能藏人的地方,一是地下賭場,二是畫樓行院。”
這兩處魚龍混雜,所有人都隐藏身份,又互相心照不宣,是最隐秘最适合隐藏的地方。
“那是什麼地方?”令儀幾乎沒離開過鳳栖山,疑惑地問。
“藏人的地方。”申落搪塞過去,對令儀說,“我們分頭行動,我帶你去地下賭坊吧。”
令儀點頭,又囑咐阿菀道:“有師傅的消息,發信聯系。”
阿菀應下,與令儀他們分開。
“涿空不會真的在畫樓行院吧?”阿菀隐約聽說過這些地方,有些好奇。
戰止铮卻打斷了阿菀的遐想,說:“你書大哥若真出現在畫樓行院,不到一刻鐘,整個無邑巷都知道了。”
“也是。”阿菀笑道,“那書大哥到底将人藏到了哪裡?”
“鎮将府,地牢。”戰止铮說。
根據他們前幾日商議好的計劃,戰止铮和申落給趙真下了毒,引涿空和阿菀出山。又提前破壞他們回山的必經之路,将涿空引到白桦林。
到達白桦林後,戰止铮躲在樹林之外,拈弓搭箭将涿空射傷。就算涿空的毒再快,也快不過戰止铮的箭。等阿菀回組織報信時,他們又将傷及血脈、失血昏迷的涿空帶走,交給書錦年。
再等到組織的集合信号傳來,與衆人會合。
“我們直接去地牢?”阿菀又說。
“嗯,鎮将府的人大都出去找涿空了,我們直接去地牢最後一間。”戰止铮說。
“好。”終于能見到真實的涿空了,阿菀興奮得摩拳擦掌。
兩人順利地來到了鎮将府地牢,地牢内留守的幾名守衛,在阿菀的一把迷藥下就都去見了周公。
打開緊閉的鐵門,阿菀就看到涿空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一張簡陋的木闆床上,身上的傷口經過簡單地包紮,還在緩緩地滲着血。
而他平時最在意的,原來是臉上從眉骨一直延伸到臉頰的傷疤。那傷痕深可見骨,此時正暴露在微弱的月光之下,任他有再好的醫術,也難以治愈。
阿菀伸手給他診脈,他的脈絡極細極軟,按之欲絕,若有若無。若不再加以救治,怕是命不久矣。
“怎麼樣?”戰止铮問。他射傷了涿空的大動脈,又一直等到涿空失血徹底昏迷後,才伺機接近他。但拔箭和移動的過程中,又造成了大量失血,若不是阿菀提前準備了老參,涿空也撐不到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