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菀很快在房中找到了七葉幻夢草的植株和種子。有了這些,她自可培育出更多的七葉幻夢草。
不過,阿菀盯着手中的鈴铛有些糾結。催眠的鈴铛樣式奇特,沒有鈴铛的配合,催眠很難實施;但若是拿走鈴铛,老婆婆的生活恐怕更難維持。
況且,還可能打草驚蛇。
戰止铮看出來阿菀的猶豫,從她的手中接過了那個特殊的鈴铛。這是一隻十二孔鈴,輕輕一搖,十二個孔中同時發出聲響,宛若十二隻鈴铛同時響起。
但鈴聲不似普通銅鈴清脆,反而發出低沉的碰撞聲,餘音卻悠長。
“這種十二孔鈴雖不常見,但工藝上并沒有特别之處,真正特别的是,應該是它的鈴錘。”戰止铮舉起鈴铛,想從孔中看出鈴錘的材質。
“那是什麼?”阿菀問。
戰止铮搖頭。孔隙太小,隻能看到模糊的淡黃色珠子,他也看不出具體的樣子。
“就是這裡了。”屋外突然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應該是來求助的客人。
“我們走吧。”阿菀不舍地放下鈴铛,與戰止铮離開了重生之門。
暗巷内,依然人潮湧動。在這個不廣為人知的市集裡,似乎每天都在上演着不同的愛恨情仇。
“二哥,你怎麼發現這裡的?”阿菀向前走着,充滿疑惑地問道。
“那日我們從龍行山下來,我在渡口時,就一直暗中留意山上的船隻。”戰止铮說,“前幾日的傍晚,我終于發現了他們的蹤迹。”
“他們把貨物運到了這裡?”阿菀問。
“我跟着他們到了海神廟附近,就失去了蹤影。我懷疑,海神廟底也有暗河。”戰止铮說。
阿菀終于明白了他們今日的真正目的,确定暗河的位置,找到龍行山的下遊産業。
“有什麼發現嗎?”阿菀邊左右張望,邊問。
“還沒有。”戰止铮邊說,邊扶住被人群推擠的阿菀。
在千集市裡,他們雖然看到了買賣罂粟的人,但采集制備的一定另有其人。海神廟的存在,掩蓋着千集市的秘密;而千集市的存在,卻是掩蓋着一個更大的秘密。
“鬼醫新毒,無藥可解……”
“華佗神藥,包解百毒……”
兩陣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吸引了阿菀的注意,隻見那兩家店鋪并肩而立,店内的夥計都在店前激情攬客。
阿菀忍不住在毒藥店前駐足,忘情水、迷情醉、百毒清……真是應有盡有。
這些藥物并不被世俗認可,配方也沒有流傳于世,兩任師傅都對此嗤之以鼻,但阿菀覺得:
存在,即合理。
她買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毒藥,準備回去好好研究。戰止铮卻對她買迷情藥的行為深表擔心。
兩人将集市走了個遍,卻沒有發現任何線索,也沒有發現任何池塘或者水源。
“怎麼辦?”阿菀說。
“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戰止铮說。
阿菀有些疑惑,他可不像個會随意放棄的人。但見戰止铮轉身就走,也隻好跟上。
兩人出了海神廟時已是黃昏,廟前依然人潮湧動。回望海神廟,依舊威嚴地伫立在山前,承載着無盡的欲望與妄念。
阿菀今日收獲頗豐,難得地感到了一絲餓意。她經常忘了吃飯,集市的生魚、血肉,更是讓她望而卻步。
兩人找了個面攤坐了下來。
晚風拂面,夕陽西斜。阿菀恍然有種回到了月隐山谷的錯覺。
在山谷時,她每次傍晚準備上山回家時,也能看到廣闊的水面,和漸漸下落的太陽。河水這邊,也有來來往往奔跑的小孩,和攜手漫步的大人。
而她,始終是一個人。
“你想放河燈嗎?”戰止铮看見阿菀看着前方出神,便問道。
“也好。”阿菀回過神,應答道。離開山谷後,她也一直在努力融入外面的世界,感受這世間的風俗也未嘗不可。
他們吃完飯後買了河燈,學着衆人的樣子對着河燈許下了心願,目送河燈向着月光緩緩遠行。
她想家了,雖然那裡從來沒有人為她等待。就讓這盞小小的河燈,去遠方向曾經小小的自己問好吧。
“我有辦法了。”戰止铮看着遠去的河燈,突然說。
河燈入水後失去了人力的掌控,隻能随波逐流,遇到河底的漩渦便會跟着水流打轉。
若是遇到暗河呢?
戰止铮又買了許多小河燈,将它們都搬到了小船上,等到了海神廟上遊,将河燈一一放到了水裡。
“這樣真的行嗎?”阿菀蹲在船頭問道。
“應該行吧,試試看。”戰止铮也沒有把握,隻能一試。若實在不行,也隻能自行下水探查了。
阿菀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麼,冷不丁地問:“你們做殺手有工錢嗎?”這麼多河燈,也不便宜。
戰止铮看着船頭的阿菀,她的眼中是真實的疑惑,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有的,還不少。”戰止铮如實說。畢竟組織宣傳的是救世,是拯救,并不會讓他們的生活過得蠅營狗苟。
至于那錢的來曆,就不得而知了。
兩人坐在船上,靜靜看着河面上的河燈。
“對了,黑玄有什麼新的動向嗎?”阿菀問。自那日卓然回去後,她再也沒有黑玄的任何消息。
“涿空師傅倒是沒什麼行動。”戰止铮說,“倒是盧師傅與趙鎮将的談判并不順利,又另想辦法牽制趙鎮将。”
“什麼辦法?”阿菀順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