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要的時候,”一直沒說話的式劍突然開口,說道,“就換個鎮将吧。”
就像十幾年前那樣,換一隻更聽話的狗,就行。
傍晚時分,一名眉發皆白、背着藥簍的老者走進了雙山鎮,自信滿滿地揭下告示,随之去了趙府。
他自稱卓然,是個遊曆世間的醫者。
阿菀站在房中,看着卓然走進趙府。她等的人,終于來了。
卓然果然是用毒的高手,他雖然不知病因,卻還是能根據症狀調配出合适的解藥。
在忙碌了一夜後,趙真的病情終于緩和了下來,他全身脫力,陷入了昏睡。
“等他醒來,應該就恢複了。”卓然說。
趙夫人千恩萬謝,派人将卓然安置好,等待着趙真醒來。
日落時分,趙真果然醒了。他神清氣爽、精神抖擻,卻完全不記得這幾日的事情。
卓然卻不打算就此罷休。
趁此機會,他将趙鎮将的身體也檢查了一遍,沒發現任何毒素,但趙鎮将卻堅持認為自己身中奇毒。
趙鎮将的毒、趙真的毒、盧辰豐的毒,他總覺得裡面一定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他一定要查個究竟。
黃昏時分,阿菀和趙府的各位醫師再次被叫到了一起,進入了趙府一個空置的房間。
房間幽暗,隻擺放了一張寬大的桌子,桌上擺放着一根點燃的白色蠟燭,發出一點微光。
卓然率先坐下來,說道:“大家都請坐。我雖然控制住了趙公子的病情,但趙公子體内的毒性并沒有完全根除,今日我請大家來,就是想象大家請教根治的辦法。”
不明所以的衆人這才放下心來,一一落了座。
“我覺得,趙公子的症狀像是瘋狗病……”
“我覺得,趙公子是飲酒過度……”
“不是,趙公子一定是中毒了,中了一種奇毒……”
……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阿菀一直沒有說話,而是偷偷打量着坐在對面的卓然。
從進入房間的那一刻,阿菀就聞到了一股輕微的、恬淡的而又熟悉的味道——七葉幻夢草的味道。
這個味道與離宮藥廬中聞到的味道略有不同,更加濃烈,更加炙熱。阿菀看向桌面上跳動的蠟燭火焰,猜測應該是有人将七葉幻夢草加入了蠟燭燈芯之中。
其他人似乎并沒有發現異常,還在熱火朝天地讨論着。
那做此事的人的身份就不言而明,離宮的宮主——涿空。
此時的涿空雖然看着慈眉善目,但阿菀知道,那隻是他戴的人皮面具。而這副逼真的面具之下的樣子,見過的人怕是不多。
戰止铮說過,涿空在黑玄也一直帶着面具,不知道到底要隐藏什麼秘密。
阿菀看他的面具做的不錯,幾乎可以和賀蘭山莊的商師傅比肩。可惜隻有師兄北公子繼承了師傅的這項絕學,阿菀還來得及學過。
所以她很難透過面具看清卓然的真實樣子,隻能暗中猜測。
卓然一直笑而不語地看着大家,等衆人讨論得熱火朝天時,突然從袖子中拿出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他熟練地轉動了盒子上的寶石,盒子打開了。
衆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來,一人順口問道:“卓神醫,這是什麼?”
“這隻是一個普通的鈴铛而已。”卓然說着,緩緩取出盒裡的鈴铛。
铛——铛——铛——
三聲鈴聲過後,除卓然外的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失去了自我意識。
“你是誰?是不是你下的毒?”
“我是孔也。我沒有下毒,我是來給趙鎮将解毒的。”
“我是張一鄲。我是來趙府下毒的,但還沒有動手。”
“我是梁欄。我不是醫師,我不會下毒,我隻是來騙錢的。”
……
卓然一一詢問,衆人都如實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來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終于輪到了阿菀。
卓然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她在這一群年長的男醫師中顯得格格不入,若不是趙夫人說她醫術高超,他并沒打算邀請她來的。
“你是誰,是不是你給趙公子下的毒?”卓然邊問,邊在阿菀的耳邊輕搖了兩聲鈴铛。
“我是阿菀,我給趙公子下了毒。”阿菀閉着眼睛,說道。
“是你?”卓然的手略一停頓,繼續問道,“你為何下毒?”
“那夜是七夕節,趙公子約我夜間相會。我答應了,後來我又後悔了,就暗中下了毒。”阿菀機械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