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身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二人不約而同地回頭,隻見一條巴掌大的豬兒蟲正在緩緩蠕動。
察覺到自己的行蹤暴露,豬兒蟲瞬間僵在原地,顯得有些尴尬。
“喂,大青蟲!深更半夜的,你這是打算去哪兒溜達呢?”伯子衿語氣中帶着幾分調侃,饒有興緻地問道。
“要你管!在鼎力裡悶壞了,出來轉轉不行麼?!就許你倆在這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嗎?!”豬兒蟲揚起頭,尖聲叫嚷,語氣中滿是不耐煩。
徐遠舟接口道:“墨滄前輩,您對太虛門的熟悉程度想必不遜于我。若離開天元鼎和翠竹林的範圍,您身上的魔氣恐怕會被護山靈察覺。”
“哼!”豬兒蟲冷哼一聲,語氣中透着幾分傲慢,“小小護山靈,能奈我何?當年我進出太虛門如入無人之境!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大青蟲,好漢不提當年勇哦!”伯子衿毫不留情地繼續調侃。
“小輩!不準叫我大青蟲!給我記好了,等我恢複真身,非拔了你的舌頭不可!”豬兒蟲此刻隻能徒然發怒。
“喲,那我一會兒就用天元鼎把你的殘魂煉成丹藥,既能以絕後患,又能助我增長修為。”伯子衿故意吓唬道,語氣中帶着幾分威脅。
“你敢!”豬兒蟲惱羞成怒,怒目圓睜,“别以為你們練了《同心決》就能高枕無憂。蠱毒一日不除,便會逐漸侵入骨髓。我若沒了,你倆都得陪葬!”
“墨滄前輩,伯子衿不過是跟您開個玩笑。”徐遠舟瞪了伯子衿一眼,連忙打圓場,“您别往心裡去。”
“哼!這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豬兒蟲冷冷地哼了一聲,語氣中滿是不滿,“徐小輩,如今人你也救了,是不是該着手實施計劃了?若被他人搶先一步,所有謀劃可就付諸東流了。”
徐遠舟道:“前輩,我想多留兩日。我師姐剛醒,需人照料,且此行兇險,師姐又将下山,不知日後能否再見……”
“行了行了,兩日就兩日!最煩你們這般磨叽。”豬兒蟲不耐道。
“多謝前輩!兩日後定當整裝待發,絕不延誤。”
夜深人靜,萬籁俱寂,孫無二指尖輕彈,最後一縷燭火在青煙中熄滅。
他屏息凝神,确認窗外再無動靜後,緩緩轉動書架上那本《南華經》的檀木書脊。
"咔嗒"一聲機關輕響,書架後的暗門無聲滑開。
陰冷的空氣裹挾着淡淡的腥臭味撲面而來,孫無二毫不猶豫地踏入這條幽深的密道。
兩側石壁上,暗紅色的符文明滅不定,如同無數雙窺視的眼睛。密室中央,青銅羅盤泛着詭異的光。
孫無二走上前,咬破中指,一滴精血墜入羅盤中央的饕餮紋飾。
“嗡!”
羅盤震顫間,黑霧翻騰而起,隐約凝聚成一張模糊的面容。
“屬下拜見聖尊!”孫無二畢恭畢敬地單膝跪地,脊背壓的極低。
黑霧中傳來沙啞的低鳴,每個音節都像鈍刀刮過顱骨:“事情辦的如何?”
“回禀聖尊,已按您的要求布置好第二處陣眼。”孫無二低頭回道。
黑霧突然劇烈翻湧,兩道血芒激射而出。
孫無二趕忙擡手接住,掌心頓時傳來灼燒般的刺痛——兩顆纏繞着黑氣的血丹正吞吐着猩紅光芒。
“做得好!賞你。”黑霧裡的聲音帶着黏膩的贊許,“可有人起疑?”
“拜謝聖尊!聖尊萬安!”孫無二捏緊丹藥,喉結滾動,“屬下每日跟着趙淩風那蠢貨四下晃悠,滿派都當我跟他一樣,是個隻會摸魚的廢物,未曾有人疑心。”
黑霧突然收縮成束,一道冰冷的神識掃過孫無二全身,确認無誤後,方才繼續道:“那便好,你且尋找時機設好第三處陣眼,如有異況,及時回報。”
“屬下明白,定當辦妥!”
孫無二深深叩首,再擡頭時,羅盤已恢複如常。
他摩挲着懷中第三塊刻着血紋的陣眼石,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弧度。
晨光熹微,溫暖的日光透過窗紙的縫隙,斑駁的光影落在陳潇雨的身上,在她的膝頭織出一片碎金。
徐遠舟推門而入時,正見陳潇雨坐在窗邊的桌前,指尖纏着布條,歪歪扭扭地捏着繡片。
她微微低着頭,眉頭微微蹙起,手中的針線穿梭間,月白色絲線在天青緞面上交織,倒像是一團被風雨揉皺的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