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内還沒有開燈,燈光很暗,他往後退了些,目光平靜地落在依舊維持着柔順醉态的少女身上。
她蜷縮在車椅上,側頸抵在安全帶上,在鎖骨上壓了一道深痕,肌膚在暗燈下得白得仿佛大力些就會留下紅痕。
他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又像是被剛才不經意的動作怔住了。
慈以漾閉着眼裝睡,卻已經沒有思緒去想,剛才他到底是不是無意的,心跳在不受控地漏跳半拍,呼吸小心翼翼地屏住,不讓其太過于紊亂。
剛才她似乎碰到了什麼濕軟的東西,像是他不經意伸出的舌尖,又像是他舔濕的唇,總之觸感太古怪了。
想到他可能伸舌了,她便渾身發麻。
就在慈以漾胡亂猜測時,耳畔響起少年惺忪偏冷欲的嗓音,平靜如常。
“姐姐,醒了嗎?”
他的語氣極其自然,慈以漾聽不出來他語氣裡是冷淡的,還是遺憾的。
她一動不動地維持姿勢,哪怕脖子都已經僵硬了。
隔了一兩分鐘,慈以漾才聽見他不疾不徐地開口,再喚醒她。
“我們已經到了。”
慈以漾神情迷蒙地掀開眼,裝作醉酒不清的樣子: “你怎麼在這裡?”
他唇角上揚出溫和地淺笑,“姐姐和朋友出去喝多了,有人打電話給我,讓我來接你回家。”
大約是因為車内燈光不足,所以他眼底融入了暗沉的黑,眼尾洇着的濕紅,讓他整張臉都透出莫名的豔色。
慈以漾捂頭蹙眉‘哦’了聲:“謝謝你。”
她解開安全帶,伸手開車門就搖搖晃晃地下車了。
剛往前走了幾步,手臂便被人拉住了。
“姐姐走錯了,這裡。”
慈以漾轉過頭,狀似無力地靠過去,臉頰靠在他的懷裡,軟音含糊道:“我……頭好暈。”
他身上很香。
不是刺鼻的香水味,倒像是從皮膚裡滲透出的體香,淡淡的。
原本裝醉酒的慈以漾,聞見他身上清淡的香氣,真莫名生出了眩暈感。
陸燼垂眸看着懷中站不穩的少女,目光劃過她的唇,微妙地頓了片刻才緩緩移開。
他擡手搭在她的肩上,攬着醉酒的人往電梯走去。
兩人回來後,他便放開她,道:“姐姐先等等。”
然後朝着廚房走去。
慈以漾動作溫吞地換下鞋,瞥了眼他的背影,猜想他大約是受不了她身上的酒氣。
沒見過像他這樣的矯情男人,沾點酒氣在身上,就仿佛被玷污了。
她穿上拖鞋,搖搖晃晃地靠在島台邊沿,本來是想要倒一杯涼水,但倒了滿滿一杯的紅酒。
上次她喝過,味道很濃。
紅酒嗆得她嗓子生疼,喝下去的一大半都咳到了身上,渾身的狼狽。
慈以漾頭更暈了,放下杯子,眼前虛浮地扶着樓梯往上去。
不不知道走到了那裡,隐約知道前面的一扇門,她打開進去。
研究半晌她怎麼都打不開,最後無力地跌坐在門口。
陸燼一上樓,便看見坐在門口的慈以漾。
她身上的白色長裙被紅酒打濕,像剛浸過鮮豔的血,挽在後腦的烏發散落在胸前,靠在門口埋着頭,給人一碰就會碎的淩亂。
他看了眼,上前屈膝半蹲在她的面前,好心問她:“姐姐坐在我門口做什麼?”
聽見他的聲音,她擡起秀美的杏眸,眼眶裡汪着迷茫的水霧,“我進不去。”
“進去?”
他眉骨微擡,随後在她委屈的眼神中勾唇,“姐姐走錯,你的房間在旁邊,這是我的。”
“我的。”她搖頭堅持,擡手用力拽着門把手,而回應她的隻有指紋解鎖的聲音。
他就這樣擡着墨黑的眼看她,沒出手幫她開門。
慈以漾嘗試了很多次,門都打不開,索性放棄去開門,直接往前抱住他的脖頸,軟聲求他:“幫我開門好不好,我好累,想洗澡,想睡覺了。”
他沒推開她,反而含笑地問:“所以……姐姐是打算睡在我床上嗎?嗯……”
輕聲講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頭皮上,令她渾身一抖,耳廓漸漸蔓延出紅痕,臉貼得更近了。
她埋在他的頸側用臉蹭,隐約間聽見一道很輕的聲音,近乎喟歎地喘息貼在頭頂。
少年似禁不住撩撥,敏感得稍微觸碰一下,就會撕破白日裡冷清得疏離的皮相,連悶哼的尾音都在輕顫。
他能有這種反應,慈以漾并不意外。
早在之前碰過他時,她就發現了,他很敏感。
慈以漾擡起泛紅的臉,迷離地望着眼前少年冷感的臉龐,點點頭,“……要。”
随着指紋解鎖叮的一聲,慈以漾在門被打開,第一時間推開了扶着自己的人,搖搖晃晃朝着裡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