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推移，小少爺對師父的感情漸漸變質，可是師父的徒弟有那麼多，愛慕師父的人也有那麼多，他很不喜歡。

他希望師父心裡隻有他一個人。可師父就像空中的月亮，離他那麼遠，那麼冷。

少年人的占有欲強得可怕。恨明月高懸，不是獨不照我，恨的是明月高懸，不獨照我。

所以，如果想要将月亮據為己有，是屠盡宗門，還是斬下月亮？

“我嫉妒它的僅有，又愛慕它的溫柔。”

剛才孟樟念出的這句話，恰好就是秦湘這個故事最像表達的情愫。

秦湘想，這次是真的被他裝到了。

兩人從工作室出來，發現店裡來了一個人，正有些激動地跟張顔靈對話。

秦湘認出了他：“鄭雲昭？”

孟樟看着張顔靈對面的男的，長得倒是一副小白臉的模樣，但渾身都被雨淋濕了，胡子也沒刮幹淨，兩個眼睛下頭烏青。

“誰啊？”孟樟忍不住嫌棄：“咱國家都掃盲扶貧多少年啦，現在還有這麼年輕的流浪漢啊？”

“我高中同學。”秦湘察覺到來着不善，把包随手丢給孟樟，朝張顔靈走過去。

孟樟怎麼能放心，那可是徐渡的心肝和他的寶貝，于是一個箭步也來到張顔靈身邊。

鄭雲昭的眼眶是紅的，眼睛裡分不清是淚還是落下的雨，他深情地看着張顔靈，語氣在卑微裡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瘋狂：“燦燦，你原諒我好不好。我那時候不該拿你的帽子，上次我也不該那麼……那麼跟你說話。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愛了你十年啊燦燦，求求你看在我一片癡心的份兒上，給我個機會好嗎？求求你。”

他說完就像伸手拉張顔靈的手，秦湘一把将張顔靈拉到自己身邊，孟樟更是上前一步，把她們兩個護到身後。

鄭雲昭上下打量孟樟一番，眸底浮現陰狠：“你是誰？”

還沒等孟樟回答，鄭雲昭又冷笑一聲：“不管你是誰。這是我和燦燦之間的事，與你無關，希望你不要打擾我們。”

“你腦子讓雨淋壞了就上醫院挂号，來這兒撒什麼野。”孟樟的脾氣也上來了：“還有，你先别管我是誰。你誰啊，燦燦也是你特麼能叫的？”

鄭雲昭的眼睑因為憤怒顫了顫，顯得整個人更加陰森，他獰笑着越過孟樟看向張顔靈：“燦燦，你身邊竟是些這種男人嗎？違法亂紀被學校開除的徐渡，還有這位吊兒郎當滿嘴髒話的混混？”

孟樟聽他提到徐渡，怒火已經壓不住，揮拳的手已經擡起來：“我給你臉了是吧……”

可下一秒他的手就被張顔靈掣住。

“燦燦……”秦湘擔憂阻止。

張顔靈給了她和孟樟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脊背挺拔地走到鄭雲昭跟前：“我身邊的男人……不是還有你這樣的嗎？”

鄭雲昭的眼神柔和下來，流露出期待，然而接下來的話想一道雷劈在他腦袋上。

張顔靈冷豔一笑：“虛僞卑鄙的小人。”

“燦燦……”鄭雲昭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整張臉呈現一種猙獰的痛楚：“你……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我愛了你這麼多年……”

張顔靈歎了一口氣，她本不想把場面搞這麼難看的。

她和鄭雲昭好歹是三年同窗，她很想維持最基本的體面，可鄭雲昭偏偏一再觸及她的底線。

張顔靈收起剛才的鋒芒，平靜說道：“鄭雲昭，今天距離我們兩個上次談話，已經過去了兩周。我自認為，我上次拒絕你，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如果你真的對我感到抱歉，或者真的還因為你所謂的真心，想要争取跟我發展下去的機會，這半個月裡，你有很多方式可以用。你可以微信給我留言，你可以挑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來此岸找我，冷靜而真誠地跟我溝通。可你沒有。你偏偏選了一個下雨天，淋着雨，裝出一副我辜負了你的委屈模樣，來這裡企圖道德綁架我。”

“我……我不是……”

“不是？”張顔靈笑了，她看着鄭雲昭臉上的胡渣和衣擺褲腳低下來的水，隻覺得諷刺：“你别跟我說，自從跟我聯系上，你家裡就沒有刮胡刀和雨傘了。怎麼，我不隻偷走了你高貴的芳心？還去你家偷了趟日用品？”

孟樟聽了這話，怒氣消了，臉上也有了笑意，他之前一直覺得秦湘比張顔靈有個性很多，不知道徐渡在着迷些什麼。今天一看，怪不得這倆人能做閨蜜呢，攻擊力都不是鬧着玩的。

“還不走啊？”張顔靈最後對鄭雲昭說道：“非讓我報警你才甘心？”

鄭雲昭緊咬着牙，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最終飽含恨意看了張顔靈一眼：“你和她們都一樣，隻喜歡他們這種含着金湯匙出生的有錢人，你從來都瞧不起我。你和她們一樣賤！”

鄭雲昭說的是高中時候那些湊在一起議論他的女生，張顔靈卻再也懶得跟他說半句話，隻在他走後，狠狠關了門。

秦湘握着張顔靈的手：“鄭雲昭剛才那樣真挺吓人的，他不會報複你吧，你最近出門别一個人走，實在不行你先帶上雪媚郎到我那住幾天，此岸先讓你這些弟弟們看着。”

男服務生都紛紛點頭：“是啊燦姐，你先回家休息幾天，最近沒什麼法定節假日，遊客不是很多，我們忙得過來。”

“他要真存心報複，躲得了一時躲得了一世嗎？”孟樟不贊同，看着張顔靈：“你該幹什麼幹什麼，徐渡回來之前我接送你。他想在瀾城找你麻煩，也要看小爺答不答應。”

張顔靈感激一笑。

秦湘也難得柔和地看孟樟一眼，孟樟見秦湘看他，露出了八顆牙齒的燦爛笑容，秦湘嫌棄地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