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渡去巴蘭基亞還算順利,那邊和中國有13小時的時差,但張顔靈每天都會收到徐渡的微信報備。
早飯吃了什麼;幾點到了那裡;投資商的眉心有顆觀音痣,明明是拉丁美洲的人,長得卻很像印度的婆羅門。
諸如此類,徐渡在哥倫比亞的見聞,統統說給張顔靈聽。
徐渡不在,此岸的生意略有下滑,好在孟樟有事沒事就過來,成為了另一塊型男活招牌。
張顔靈對孟樟直言:“湘湘雖然偶爾會過來,但你如果想通過這種方式接近她,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我們湘湘铮铮鐵骨,我也是堅韌不屈。”
孟樟被張顔靈的鐵壁防禦氣得翻白眼,沒好氣道:“我就沒見過你這麼沒良心的姑娘,我可是徐渡最好的朋友。”
張顔靈報以一個更大的白眼,心想你在我這兒算是徐渡的污點。
孟樟氣勢落下來:“我倒也不純是為了秦湘,徐渡出遠門,不放心你,反正我閑着沒事,就來照看照看你。”
張顔靈的态度也軟一些,徐渡臨走時确實說過,孟樟在燦爛公寓也有房,他出差之後孟樟會暫時住在燦爛公寓,如果有什麼事可以聯系他。
眼看張顔靈面色好看一些,孟樟湊近張顔靈:“那個……秦湘這邊,你真的不能通融融通,幫我說說好話?”
張顔靈抿着嘴沉默。
孟樟抓住張顔靈的袖子,用甜膩的聲音撒嬌道:“嫂~嫂~”
張顔靈起一身雞皮疙瘩:“快閉嘴吧,你叫我聲義母我說不定還考慮考慮,嫂嫂大可不必。”
孟樟又閉了氣,都說老婆的閨蜜是另一種丈母娘,他算是徹底明白了。
孟樟就這麼在此岸守株待兔,也确實等來了幾回秦湘。
此岸有了賺錢的勢頭後,張顔靈就有了進一步投資的膽量。她又拜托章倩,在一樓給秦湘設計了一個隔間出來,隔間裡鑿了窗戶,剛好看見對面的海。這間屋子就作為秦湘的工作室,秦湘可以在這裡畫畫。
她們兩個高中畢業後因為求學分開了太久,一朝相聚,就總想膩在一起。
而且藝術家就是這樣,靈感稍縱即逝,不一定什麼時候來,來的時候抓不住,靈感下一瞬就走了。這間屋子也是張顔靈送給秦湘的盛放靈感之地。
秦湘在此岸的大多數時光,都花費在這間工作室裡。孟樟就搬個椅子坐在她不遠處。
秦湘看書他也看書,秦湘畫畫,他就看秦湘畫畫。
瀾城常有陰雲密布,但降雨卻很少。
春末之時,瀾城難得下了雨,這場雨過後,七月就要來了,瀾城即将開始漫長的夏天。
秦湘坐在此岸的工作室的書桌旁,聽着窗外的雨聲發呆。
壞天氣絲毫沒有影響孟樟追愛,他按部就班來了此岸,端了一杯百利甜拿鐵,一頭紮進秦湘的工作室。
秦湘似乎在想事情,很專注,沒有感知到孟樟的到來。
他看到秦湘長發及腰的靜谧背影,忍不住心生漣漪。
書桌上,秦湘纖長柔美的手邊是她的pad,孟樟走近一點,上頭是一些草稿圖。
草稿的右上方是一輪月亮,草稿圖裡有一男一女,是兩個身形飄逸的古人,兩個人都是背影,女子看上去年長些,走在前面,稚嫩的郎君走在後頭,女子閑适優雅,男子手上則拿着匕首。匕首旁是秦湘寫下的小字——恨明月高懸。
孟樟的第一反應就是,他一定要替老孟把秦湘挖過來。Pad上寥寥幾筆,就能看出其間愛恨情仇,這種天才畫手,錯過就太可惜了,不能讓老外賺了便宜。
可很快他心中又生出對自己的厭棄,他這樣的纨绔,難得正經起來,最先想到的還是錢,秦湘不會喜歡他這種人。
這時秦湘回過神來,歪頭看一眼孟樟。
刹那間兩人四目相對,孟樟沉溺在她如水的眼睛裡。
他想起最近正在看的書,黑塞的《克林索爾的最後夏天》,換做以前的他,這種書打斷他三條腿他都不會看。
但此刻他凝望着秦湘的眼睛,忍不住緩聲說出書中的句子:“我一生中隻有一個盛大的夏天。那個夏天之後,月亮就隕落了。我用以後的每個夏天,去描摹那輪月亮。我嫉妒它的僅有,又愛慕它的溫柔……”
秦湘的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孟樟反應過來,連忙解釋:“這次不是裝B,這書我真看過,黑塞寫的。我就是看見你的畫裡頭有月亮,就想起來了。你别……别誤會。”
秦湘覺得好笑:“我說什麼了嗎?你怕什麼?”
“能不怕嗎……”孟樟心有餘悸:“您可是咱們這兒出了名的B王摧毀者。”
秦湘低頭笑了。
孟樟看得出神,這是秦湘第一次在他面前這樣開懷地笑,不知道為什麼,他甚至有點想哭。
秦湘把pad裝進包裡:“今天沒什麼靈感,明天再說。”
“哦。”孟樟愣頭青一樣應了一句。
孟樟并不知道,剛才秦湘的心裡也有一瞬動容,她最新構思的,是個女師男徒的故事。
遭遇滅門之後被仇家追殺的小少爺逃入山林,被山上宗門的女掌門所救,收做徒弟,悉心教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