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顔靈一覺睡到早上九點,被敲門聲吵醒。
她睡眼惺忪走到門口,透過貓眼看清來人是誰後,趕緊去衛生間用鲨魚夾夾起了頭發,擦了擦眼角的眼屎,又清了清嗓子,而後打開了門。
徐渡一身速幹跑步衣,拿着從小區門口買的豆漿和手抓餅走進來。
“剛醒?”
“嗯。”張顔靈裝得一副雲淡風輕:“你先坐坐,我洗漱一下。”
張顔靈紮進衛生間,徐渡開始打量着她的客廳,裝修風格有些不倫不類,華麗的歐式頂燈搭配新中式家具,富貴逼人但毫無章法,故而顯得鄉土。
唯獨靠近窗戶的書桌和書架很有腔調。書桌一旁擺了一幅風景畫,像是婺源的油菜花田,用了很卡通的筆觸,明媚可愛,跟張顔靈很搭。
張顔靈從衛生間出來,就看見徐渡盯着畫發呆。
“秦湘畫的。喜歡的話我幫你聯系她,可以給你打折。你給她物色的房子她很滿意,正好算是答謝。”
徐渡看一眼張顔靈:“我是幫你,不是幫她。”
張顔靈反唇相譏:“你不會指望我記下這份人情吧?”
徐渡莞爾:“隻是表明态度。”
張顔靈不再理會他,坐到餐桌旁,打開手抓餅咬了一口。是她喜歡的搭配,雞蛋生菜,把烤腸換成了裡脊肉。
烤腸隻在獨美時最好吃,烤得外皮焦焦脆脆,一口爆汁,可一旦被手抓餅包裹,就會顯得疲軟,美味流失百分之八十。
徐渡也喝一口豆漿。
“為什麼要讓我錄人臉和指紋?”張顔靈問:“你那天喝多了可是把房産證和存折都拿出來了。你也不怕我給你一鍋端了?”
徐渡揣着明白裝糊塗:“我光展示這些了?沒展示别的?”
張顔靈看着徐渡的眼睛,終究沒再說什麼,總不能真跟他說“你給我跪下了,哭着求我原諒,還說為了我苦練腹肌,将來一定好好伺候我”吧……有些話一旦說出來,就又是一番糾纏不清,黏糊得讓人心煩。
徐渡見張顔靈不想繼續,也不強求,換了話題:“薛談……”
他昨晚回家用了足足一個小時去網上搜索這位薛總的消息,不得不承認,是個非常優秀的人。優秀到……讓人生妒。
張顔靈沒想到徐渡突然提起薛談,有些納悶,咀嚼手抓餅的節奏都有些慢下來。
“他不錯。”徐渡先是坦言誇獎一句,繼而話鋒一轉:“但不如我。”
張顔靈身子往後仰了仰,她簡直莫名其妙,他好好的跟薛談比什麼……而且還頗有一些要讓她做裁判的意思……幹什麼?雄競啊?赢了獎品是什麼?她的芳心嗎?她同意了嗎?
“人家哪裡不如你。”這是張顔靈不過腦子的一句反駁,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失智。
“他老了。”徐渡十分真誠地看着張顔靈:“我年輕力壯。”
張顔靈的下巴顫了顫,從昨天晚上的腹肌到現在的力壯,她覺得她忍徐渡已經夠多了:“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流裡流氣?”
徐渡深吸一口氣,仍然認真:“我隻是弄清楚了自己在你這裡的核心競争力。”
張顔靈冷笑一聲:“别,我可沒那麼下流?”
徐渡站起來,把桌面上的餐後垃圾收拾一通:“不是你下流,是我下流。”
說完這句,他的聲音低了些,仿佛是一句帶着賭氣意味的呢喃,但張顔靈還是聽到了他接下來的話。
“我想你都快想瘋了……”
張顔靈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熱起來,她因此有些生自己的氣。但她沒有追問,她也是個俗氣的女人,她知道自己承擔不了追問下去的後果。
徐渡收拾完畢,在洗手間洗手,水流聲沖淡了張顔靈耳際的灼燒感。
“你還沒跟我說為什麼要錄人臉和指紋。”
徐渡看一眼毛巾,遲疑一會兒,還是把自己的手放到了褲子上,以此擦幹水分:“老家有點事,我要回顔城幾天,你幫我照顧一下雪媚郎。”
倒是個正經理由,張顔靈沒說别的。
從物業錄完驗證信息,張顔靈想起昨晚劉芳影的話:“聽說後來你去天瀾找過我?”
徐渡頓了頓:“嗯。”
“芳影說是個寸頭帥哥,你從小到大都沒怎麼換過發型,我以為她認錯了。”
徐渡眼神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躲閃,但很快又恢複正常:“當時跟你分手,不太好過,就剃頭了,轉換心情。”
張顔靈點點頭,兩人一時無話。
直到回到三号樓,張顔靈即将走出電梯的時候,徐渡伸手拉住了她。
“去我家試試你能不能開門,另外我跟你說一下狗糧都放在哪。”
徐渡的手很大,他握着她,張顔靈感覺自己的小臂整個都被他的手掌環住了,隔着布料也不影響體溫的升高。她心跳亂了幾分,有些後悔,她不該答應他照顧雪媚郎的,騎虎難下……
張顔靈有些心不在焉地聽他交代了養狗事宜,終于熬到他把該說的都說完了,她剛想脫身,卻在手碰到門把手的時候,被徐渡從背後按住了門。